信纸上，斑驳的血迹像是一朵朵盛开的红梅。
触目惊心。
霍凝捂着嘴，哭得撕心裂肺。
“薄靳言！你这个混蛋！”
“谁让你死的？谁准你死的？！”
“你以为死了就能解脱吗？你以为死了我就能原谅你吗？”
“你做梦！这辈子，下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她扑在尸体上，疯狂地捶打着他冰冷的胸膛。
可是，无论她怎么哭喊，那个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喊她一声“小辞”了。
顾淮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霍凝的肩膀。
“凝凝，节哀。”
霍凝抬起头，满脸泪痕。
“顾淮，他死了。”
“那个折磨了我三年，让我恨之入骨的男人，真的死了。”
“可是为什么……这里好痛？”
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
“明明报了仇，明明赢了……为什么一点都不快乐？”
顾淮叹了口气，将她拥入怀中。
“因为爱和恨，本来就是一体的。”
“你恨他，是因为你曾经那么深爱过他。”
“如今他死了，你的爱和恨，都没了寄托。”
霍凝趴在他怀里，哭得昏天黑地。
是啊。
十年的爱，三年的恨。
纠缠了半生，最后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就是结局吗？
这就是她想要的结局吗？
不。
这不是。
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他的命。
她只是想要那个曾经满眼是她的少年，回来而已。
可是，那个少年，早就死在了十年前的雪山里。
死在了她的记忆里。
现在的薄靳言，是用命在偿还他的罪孽。
他用最决绝的方式，在她心上刻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薄靳言，你赢了。”
霍凝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轻声呢喃。
“你用死，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你。”
“你好狠。”
她俯下身，在他青紫的唇上落下一吻。
这是离别之吻。
也是宽恕之吻。
“走吧。”
“下辈子，别再遇见我了。”
走出太平间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
像极了十年前狼山的那场大雪。
霍凝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
雪花在掌心融化，变成一滴冰冷的水珠。
“下雪了。”
她轻声说道。
顾淮给她披上大衣，“冷吗？我们回家吧。”
“家？”
霍凝迷茫地看着前方。
薄家没了，沈家也没了。
她哪里还有家？
“只要你想，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
顾淮握住她的手，温暖而有力。
霍凝转头看着他，眼里的冰雪仿佛在这一刻消融了一点。
“顾淮。”
“嗯？”
“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谢谢你把我从地狱里拉出来。
虽然心里的那个洞可能永远都填不满了。
但至少，还要活着。
带着伤痛，也要活着。
因为这是薄靳言用命换来的。
如果不幸福，怎么对得起他的死？
“走吧。”
霍凝反握住顾淮的手，迈步走进风雪中。
身后，太平间的大门缓缓关上。
隔绝了生死。
也隔绝了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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