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的第一步，是稳住黑龙。
苏红当着赵大川的面，拨通了那个胖子的电话，按了免提。
“彪哥，”苏红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慌乱和哭腔，“昨晚……昨晚我住的地方出事了！小飞他们不知道被谁打了！是不是……是不是陈默那边发现什么了？”
电话那头，彪哥的声音狐疑中带着怒气：“什么？小飞被打了？怎么回事？你那个刚出来的老乡呢？”
“大川他昨晚很早就睡了，什么都不知道！”苏红赶紧说，瞥了赵大川一眼，“彪哥，是不是陈默警告我们？那名单……我还怎么去偷啊？我怕……”
“你怕个屁！”彪哥骂了一句，但语气里的怀疑似乎减轻了些，“陈默那边我们盯着，他没动静。妈的，难道是别的对头？行了，你别自己吓自己！名单的事抓紧，龙哥的耐心不多了！就三天，听见没？”
“听见了，彪哥……可我弟弟……”
“把你弟弟伺候好了，饿不死他！把事情办漂亮，自然放他回去！”彪哥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苏红松了口气，手心都是汗。赵大川对她竖了下大拇指，这戏演得不错，暂时把水搅浑了。
第二步，是摸清棋牌室的内部结构和守卫情况。这事只能赵大川来。
第二天，赵大川换了件旧外套，把脸抹得灰扑扑的，又去了劳务市场。他没找活，而是蹲在角落，果然又看到了那个黑瘦汉子，腰好像没事了，正跟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吹牛。
赵大川等那几个人散了，才走过去，递上根好烟。“哥们，腰好了？”
黑瘦汉子见是他，愣了一下，接过烟，干笑两声：“啊，好了好了，妈的，这岁数不中用了。”
赵大川凑近点，压低声音：“哥们，跟你打听个来钱快的活。听说兴隆棋牌室那边，缺看场子的？”
黑瘦汉子眼神一闪，打量着他：“你想去那儿干？那可不容易，得有点斤两。”
“穷疯了，啥活不能干？”赵大川搓着手，一副愣头青样，“我力气大，也敢下手！哥们你有门路不？帮忙引见引见，成了请你喝酒！”
黑瘦汉子眯着眼，似乎在权衡。龙哥确实吩咐过留意这个赵大川，把他弄到眼皮底下看着，倒是个办法。
“成，看你小子挺实在，我帮你问问。”黑瘦汉子拍拍赵大川肩膀，“叫我黑皮就行。晚上八点，你到棋牌室后门等我，我带你去见见管事的强哥。”
“谢了黑皮哥！”赵大川一脸“感激”。
晚上八点，赵大川准时来到兴隆棋牌室后巷。黑皮已经等着了，旁边还站着两个吊儿郎当的青年，眼神不善地扫视着赵大川。
“搜搜身。”黑皮示意。
一个青年上前，在赵大川身上摸索了一遍，没发现武器。“干净。”
黑皮这才点点头，带着赵大川从后门进去。里面烟雾缭绕，人声鼎沸，麻将牌噼里啪啦响。穿过喧闹的大厅，走到最里面一个包厢门口。
黑皮敲敲门：“强哥，人带来了。”
“进。”
包厢里，一个穿着丝绸衬衫、戴着金链子的光头男人坐在沙发上，正是昨天赵大川在窗外瞥见的那个“强哥”。他怀里搂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旁边还站着两个保镖。
强哥抬眼皮扫了赵大川一眼：“就你？想来看场子？”
“是，强哥。”赵大川微微躬身，装出恭敬又有点紧张的样子。
“混哪儿的？以前干过啥？”
“刚从老家出来，没……没混过。就在工地干过，有力气。”赵大川回答。
“哦？听说你挺能打？昨晚把我两个兄弟放倒了？”强哥语气突然转冷，眼神像刀子一样扎过来。
赵大川心里一凛，知道考验来了。他脸上适当地露出惊慌：“强哥！误会！昨晚是那两位大哥先在楼道里动手，我……我就是自卫！我不知道是强哥的人啊！要是知道，借我个胆子也不敢！”
他这番表演，半真半假，倒是合情合理。
强哥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只是笑容里没半点温度：“行，有点胆色。既然是黑皮介绍的，就给你个机会。今晚先在楼下大厅帮着维持秩序，机灵点。要是表现好，以后就跟着我。”
“谢谢强哥！我一定好好干！”赵大川连忙表态。
黑皮带着赵大川出来，低声说：“算你运气好，强哥今天心情不错。好好干，别惹事。”
赵大川被安排在大厅巡逻，其实就是盯着有没有人闹事或者出老千。他表面上认真负责，眼观六路，耳朵却竖得老高，心思全在观察环境上。
大厅有前后两个门，楼梯在角落里，通往二楼。楼梯口坐着个壮汉，显然是看守。二楼走廊有几个房间，都关着门，不知道红姐弟弟被关在哪一间。守卫不算特别严密，但硬闯肯定不行。
期间，他看到一个服务员端着饭菜上了楼，送进靠里的一间房。下来时，托盘空了。
赵大川记下了那个房间的位置。
凌晨两点，场子才渐渐散尽。赵大川累得够呛，但收获不小。强哥似乎对他初步放心了，让他明天晚上继续来。
离开棋牌室，赵大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在附近绕了几圈，确认没人跟踪，才悄悄溜回合租房。
苏红一直没睡，在客厅等他。见他安全回来，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
“进去了，在一楼大厅。”赵大川压低声音，把里面的布局、守卫情况，以及怀疑关人的房间位置快速说了一遍，“明天还能去，我再想办法确认一下。”
苏红听得心惊胆战，又充满希望：“你小心点，千万别逞强。”
“放心，我有数。”赵大川看着她熬得发红的眼睛，心里一软，“红姐，你去睡吧，肯定能把你弟弟救出来。”
苏红点点头，转身回房。走到门口，她忽然停住，背对着赵大川，轻声说：“大川……谢谢。”
赵大川看着关上的房门，摸了摸鼻子，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
这声谢谢，比什么都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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