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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他,阿尔克墨恩,被时光单独遗弃在这片荒芜之中,永恒地、清晰地记忆着所有已被遗忘的一切。
一种比任何锁链传来的痛苦都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孤寂,如同这灰色的尘墟本身,无边无际地包裹着他。他承载着整个世界的恸哀记忆,而这个世界,却早已前行,将他连同他的记忆,一起抛弃在了时光的荒原之上。
他即是恸哀。 他即是荒芜。 他即是……被永恒遗弃的、活着的墓碑。
而那株月桂树,在遥远的龙骨岩上,依旧在缓慢而坚定地生长着,它的根系向着岩石深处、向着或许尚存一丝生机的地脉艰难探索。它的绿色,在这片灰色的背景上,微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又固执得令人心悸。
它是在遗忘中,对记忆的坚守。 它是在荒芜中,对生机的渴望。 它是在被遗弃的时空中,一个沉默的、却持续不断的诘问。
阿尔克墨恩那已与恸哀完全融合的核心,在这持续了八百年的、寂静的诘问中,微微震颤着。
时光啊…… 为何独独遗我于此地…… 面对这……永恒的…… 荒芜。
千年的时光,如同最后一粒沙尘,悄然滑落,湮没于那无边无际的灰色沙漏之底。声音,在这漫长的沉淀中,已被彻底剥夺。风的呜咽、岩石在温差下的细微崩裂、甚至那遥远维度传来的灵魂咆哮……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只留下一种厚重到令人窒息的、绝对的寂静。
这寂静,并非空无。它是一种实体,一种弥漫在所有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冰冷的填充物。它吞噬了回响,吞噬了震动,吞噬了任何试图打破这永恒平衡的微小可能。
阿尔克墨恩——这“恸哀”的化身,便存在于这片寂静的核心。
他不再“感知”到那些联结着各方所的锁链,因为它们已不再是与外物的联结,而是化为了他自身存在的脉络。父亲的权欲漩涡,在他体内如同一个缓慢旋转的、黑暗的脏器;母亲的哀叹之湖,是他血液中永远冰寒的一脉;卡德摩斯撞击门扉的震动,是他骨骼深处永不止息的细微颤栗;而埃忒尔散落四方的碎片——星辰间的寒冷、荒野中的消散、悲悯之雨的蒸发、以及那颗深植于尘墟的希望之种——所有这些,都成了他灵魂中交织的、复杂而永恒的情感气候。
他是一首被谱写成存在本身的安魂曲。
他的“视线”,最后一次扫过他所能触及的一切。
那片灰色的尘墟,如今平坦得像是一张被熨烫过的、巨大无比的灰色亚麻布。龙骨岩上那曾经顽强繁衍了数十代人的聚落,早已不见了踪影。那些开凿的洞穴、垒砌的石屋,连同其中所有生命的痕迹,都已被时光和尘埃温柔而彻底地掩埋、抚平。仿佛那些挣扎、那些信念、那些爱与牺牲,都只是这片永恒荒原上,一场微不足道的、早已醒来的梦。
唯有那株月桂树,依旧存在。
它已长得异常高大,远超寻常月桂的范畴,仿佛将千年来积蓄的所有生命力,都孤注一掷地用于向上生长,去触碰那永远灰蒙、从未改变的天空。它的树干粗壮得需十人合抱,树皮皲裂如龙鳞,呈现一种古老的、近乎金属的灰褐色。它的树冠亭亭如盖,但那绿色,却不再是鲜活的翠绿,而是一种沉郁的、近乎墨绿的色泽,仿佛凝结了太多时光的重量与寂静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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