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600566" ["articleid"]=> string(7) "6311030"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8章" ["content"]=> string(3528) "
月桂树在利卡斯去世后,似乎生长得更加茂盛了一些,仿佛汲取了这位守护者最后的精魂。它的树冠投下的阴影更大了一些,树荫下成了聚落举行重要仪式和商议事务的场所。
阿尔克墨恩“看”着利卡斯的逝去,心中那片早已与恸哀融合的荒芜,似乎又扩大了一分。又一个与他那个时代有着直接联结的存在,消失了。他见证着一种传承,一种信念的延续,但这延续,同时也意味着他与那个鲜活过去的联结,又断裂了一根。
第八个百年,是尘墟与微光的百年。
俄诺马斯也早已化作尘土,与龙骨岩融为一体。聚落经历了数代人的繁衍,规模比最初扩大了不少。他们在岩石上开凿出更宜居的洞穴,甚至利用收集到的材料,搭建起了一些简陋的石屋。他们发展出了一套独特的、适应这片灰色尘墟的生存方式:收集岩缝渗水,培育耐寒的苔藓和几种侥幸存活下来的、味道苦涩却可食用的蕨类,甚至尝试着驯养岩缝中一种繁殖缓慢的、外壳坚硬的节肢动物。
那株月桂树,已然成了聚落当之无愧的“圣树”。它高达数丈,树干需两人合抱,枝叶繁茂,四季常青。关于它的传说,与关于利卡斯的先知事迹、关于那场古老的天地灾变的神话,紧密地融合在一起,成了这个新生文明最核心的集体记忆。每年在利卡斯逝去的那个时节,聚落都会在月桂树下举行纪念仪式,缅怀先辈,重申守护的誓言。
阿尔克墨恩的存在,对于这些后人而言,早已彻底隐没于神话的幕后。或许在某个最古老的、口耳相传的歌谣片段里,还残留着一个关于“背负诅咒的末代君王”的模糊影子,但那也仅仅是一个符号,一个解释世界为何荒芜的、遥远的注脚。
他的痛苦,他的悔恨,他永恒的见证……所有这些,都已与这些在尘墟上努力生存的人们无关。他们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对未来的期盼(尽管那未来依旧笼罩在灰色之下)。
他,成了真正的旁观者。一个被时光遗忘在荒芜之中的、沉默的幽灵。
他的“视线”偶尔会从那些忙碌的、充满生命活力(尽管资源匮乏)的身影上移开,投向更远方,那片死寂的、被灰色覆盖的、曾经是他王国疆域的无尽尘墟。
他曾试图寻找过往的痕迹。 他“看”向曾经王城所在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略微隆起、被均匀的灰色尘埃覆盖的平原,没有任何城墙、塔楼的轮廓,仿佛那座城市从未存在过。唯有当他的意念极其专注地“扫描”那片区域时,才能极其微弱地感受到一丝……属于无数灵魂瞬间湮灭后残留的、冰冷的虚无回响。 他“看”向那片曾是埃忒尔获得重生的沼泽。如今,那里与别处毫无二致,同样是平坦的、死寂的灰色。 他“看”向魂祭坛的原址,那里是灰色最浓郁、空间最扭曲的区域,像一个尚未完全愈合的、流淌着灰色脓液的伤口,卡德摩斯那痛苦的咆哮门扉,依旧在那维度之后永恒震荡。
什么也没有留下。 荣光、罪恶、爱情、背叛、城市、乡村、森林、河流……所有的一切,都被那场灰色的潮水抹平,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令人窒息的遗忘之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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