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600564" ["articleid"]=> string(7) "6311030"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7章" ["content"]=> string(3841) "

新一代的孩子在这片灰色的世界里出生、成长。对他们而言,天空生来就是灰蒙蒙的,大地生来就是覆盖着尘埃的,远方那凝固的灰色海洋,是这个世界永恒的、不可触及的边界。利卡斯所讲述的关于“过去的世界”——那有蓝色天空、绿色森林、奔流江河和宏伟王城的世界——听在他们耳中,如同遥远而模糊的神话,带着一种不真切的、传说般的色彩。

“长老,外面的世界……真的曾经那么……多彩吗?”一个脸上带着雀斑的少年,在某个如同往常一样灰暗的傍晚,指着远方问道。

利卡斯坐在月桂树下,如今这棵树已有一人多高,枝叶虽不繁茂,却稳定地每年生出新绿。他抚摸着粗糙的树皮,目光悠远,仿佛能穿透眼前的灰色。“是的,孩子。那不仅仅是色彩,那是……生命本身呼吸的样子。”他的声音苍老,却依旧坚定,“这株月桂,就是来自那个世界的见证。它记得清风的抚慰,记得雨露的甘甜。我们守护它,就是守护着那个世界的记忆,守护着……回归的可能。”

“回归?”少年眼中充满了困惑。

“或许不是我们回归那个世界,”利卡斯缓缓道,“而是让那个世界的生机,某一天,能重新回到我们这里。”

阿尔克墨恩通过那根联结,静静地“听”着这场对话。他感受到,那曾经清晰无比的、关于阿特柔斯家族、关于诅咒与神罚的惨痛记忆,正在时间的尘埃中慢慢变得模糊。他的王国,他的罪孽,他的救赎……所有这些曾以为会刻骨铭心的一切,正在被简化为一个背景板,一个解释当下世界为何如此这般的、古老的“神话起因”。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雾气,悄然弥漫在他那早已与痛苦融为一体的存在中。

他被时光遗弃了。

世人正在忘却那场悲剧的具体细节,而他,却必须永恒地、清晰地承载着每一个细节,每一分痛苦。

第五个百年,是变迁与坚守的百年。

利卡斯,这位部落最后的先知、龙骨岩聚落的精神领袖,他的生命终于走到了尽头。他太老了,老得仿佛一尊被风蚀的石像。在一个平静的黄昏,他坐在那株如今已亭亭如盖、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月桂树下,召集了聚落中所有的成员。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张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最后停留在俄诺马斯同样苍老、却依旧挺直的身影上。

“我的时间到了,”他的声音微弱,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将回归地母神的怀抱……或者,如同这风声,成为守护这片土地的一部分。”

他握住俄诺马斯的手,又指了指那株月桂树。“守护好它……守护好彼此……记住……我们……并非被遗弃……”

他没有留下更多的话,就这样闭上了眼睛,面容安详,仿佛只是沉睡。人们按照他最可能的意愿,将他的遗体安放在那株月桂树的根系旁,让他与这象征着他一生信念的树木长眠在一起。

俄诺马斯站在利卡斯的墓前,久久不语。他已是聚落中最年长的人,见证了太多的生死与变迁。他感到肩头沉甸甸的,那不是权力的重量,而是责任的重量,是延续利卡斯那份信念的重量。

利卡斯的离去,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聚落的管理方式开始变得更加制度化,由几位被推选出来的、较为年轻能干的人共同商议决定事务。俄诺马斯成了精神上的象征和最后的仲裁者,但他更多地是沉默地观察,确保着聚落不会偏离利卡斯所指引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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