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
一指点出。
金线再现。
这次不是细线，是一道金色的河。
河从他指尖流出，横贯裂天涯，横贯中州，横贯整个下界。
河水所过之处，黑潮汽化，虚空愈合，天幕缝补。
一指，退潮。
百万修士看着这一幕，同时跪下。
跪成一片黑压压的海洋。
林凡没回头。
他只是低声，自言自语：
“送完了。”
“该收了。”
裂天涯后方，第七十一天。
人族联军只剩不到三万，魔帝无名率领的魔族大军已推进到中州腹地。
黑潮不再是无意识的吞噬，而像有了意志，绕过魔帝的军阵，只咬人族残兵。
天幕上的裂痕已愈合九成九，只剩最后一道细缝，缝里偶尔渗出虚无的气息，像一条不肯闭合的伤口。
林凡躲在裂天涯外一百八十里的“万尸垃圾堆”。
这是战场遗留的尸山，堆了七十一天，腐烂、发酵、滋生尸蛊。
他蜷在最底层，身上盖着半具被啃烂的魔将尸体，脸埋在腐血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眼睛很亮，亮得像两粒金子。
系统面板在他视网膜里，第一次用金色字体倒计时：
最终回收倒计时：00:07:00:00
养猪值：999.9999亿
最后0.0001亿，需要“黑潮吞噬宿主”触发
林凡看着倒计时，慢慢咧开嘴。
嘴裂到耳根，血和烂肉一起往下掉。
“来吧。”
“最后一次。”
“吞我。”
黑潮听见了。
它像一条闻到血腥的巨蟒，从地底钻出，千万张扭曲的人脸同时张嘴，对准垃圾堆。
潮水涌来，腐骨、残兵、魔尸，全被卷上半空，化作黑灰。
林凡被潮水裹住，身体一寸寸汽化。
疼吗？
疼。
疼到灵魂都在颤抖。
但他没动。
只是笑着，任由黑潮吞噬。
吞到最后一口时，他忽然睁眼。
瞳孔深处，两道金线暴射。
“够了。”
金线如剑，刺进黑潮核心。
黑潮第一次发出恐惧的尖啸。
啸声如亿万厉鬼哭号，震碎中州半壁山河。
魔帝无名在千里之外，猛地抬头。
他看见天幕最后一道裂缝里，有两道金光，像两柄剑，直刺他的帝心。
他帝体剧震，一口帝血喷出，染红了魔幡。
“他……。”
同一瞬，人族残兵看见垃圾堆上空，金光大盛。
一个身影从黑潮里缓缓走出。
身影很瘦，瘦得只剩骨头。
却一步一步，踩着虚空，像踩着实实在在的台阶。
每走一步，黑潮就退一里。
退到第七步，黑潮退了七百里。
退到第七十七步，黑潮退到中州边境。
退到第七百七十七步，黑潮彻底退回天幕裂缝之后。
裂缝开始愈合。
愈合得极快，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缝上。
林凡站在裂天涯上。
风从他身后吹来，吹不乱他的头发。
因为头发早已烧光，只剩焦黑的头皮。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手在发光。
金色的光，从骨头缝里渗出，照亮了整个下界。
系统面板在他眼前，第一次用红字倒计时：
00:00:07
00:00:06
00:00:05
林凡抬头，看向魔帝无名。
魔帝无名跪在千里之外，帝袍碎裂，魔冠坠地。
他抬头，看着林凡的眼睛。
眼里，有恐惧。
林凡笑了。
笑得很慢，很温柔。
“无名。”
“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养了这么久。”
倒计时归零。
叮！最终回收——启动
金光暴涨。
不是从林凡体内，而是从整个下界。
从魔帝无名的帝体，从百万魔兵的魔躯，从黑潮的每一寸虚无……
所有他亲手送出去的一切，以亿倍、十亿倍、百亿倍的利息，涌回他体内。
魔帝无名的帝体，开始崩裂。
先是魔袍，然后是帝骨，然后是帝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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