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一个人回了木屋。
屋里很冷，火盆灭了。
他坐下来，慢慢烧水。
水开了，他泡了一碗面。
面是叶清寒去年晒的，手擀的，切得不太齐。
他吃得很慢，一根一根，像在数日子。
第七天，中州传来消息。
叶清寒挡住了第一波虚无之潮。
她一个人，站在中州上空，用帝血画了一道轮回壁垒。
壁垒持续了七天七夜。
第七天夜里，壁垒碎了。
她吐血三升，头发白了一半。
第十五天，第二波潮水来得更猛。
叶清寒带着王霸、带着所有旧人，杀进了裂痕。
他们杀进去，就没再出来。
消息断得干干净净。
林凡每天都去冰洋边坐着。
坐到日落，坐到日出。
冰蛟偶尔浮上来，陪他发呆。
发呆到第三十天，冰洋开始黑。
黑得像墨汁灌进去。
虚无之潮，蔓延到北域了。
林凡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雪。
他回屋，拿了把菜刀。
刀是王霸磨的，很钝。
他拿着刀，走到庄门口。
门口跪着的人，已经从几百跪到几万。
全是来求他出山的。
楚天傲头发白了，萧炎眼睛瞎了，赵无极腿断了。
他们跪在最前面，头磕得血肉模糊。
林凡看着他们，声音很轻：
“让开。”
“我要关门。”
没人敢动。
楚天傲爬过来，抱着他的腿，声音嘶哑：
“林兄……”
“求你……”
“救救她……”
“救救清寒……”
林凡低头，看着他。
看了很久，才慢慢蹲下。
他用菜刀，割开自己的手腕。
血流出来，一滴一滴，落在雪上。
血是金色的，落在雪里，开出一朵朵小小的金花。
“我救不了。”
“因为我连上战场的资格都没有。”
“我是林家庄的厨子。”
“我的战场，在厨房。”
他站起来，推开楚天傲。
一步一步，往回走。
走到门口，他停下，没回头：
“如果她回不来。”
“你们就把她的骨灰，撒在火灵枣树下。”
“那是我家。”
“她知道路的。”
门关上了。
很轻的咔哒一声。
像关掉了一段人生。
门外，跪着的人终于哭出声。
哭得很慢，很轻。
像雪落在棺材上。
而屋里，林凡坐在火盆边。
火盆里没炭，只有三根仙金碎料，烧得通红。
他慢慢往火里添柴。
添一根，想一次王霸。
添一根，想一次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日子。
火光映在他脸上。
很暖。
他低声笑了一下。
笑得很慢，很轻。
“系统。”
“养猪榜……还开着吗？”
叮！已关闭三年
是否重新开启？
林凡看着火。
看了很久很久。
“不开了。”
“这次……”
“不养猪了。”
火盆里的最后一根柴燃尽。
火星升上屋顶，消散在夜空。
外面，虚无之潮终于吞没了林家庄。
黑色的潮水漫过门槛，漫过火灵枣树，漫过那扇紧闭的木门。
可奇怪的是，潮水到门口，就停了。
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
挡得很温柔，却很坚定。
屋里，林凡坐在黑暗里。
黑暗里，他的声音很轻：
“你们慢慢打。”
“我在家……”
“等你们回来吃肉。”
永冻冰洋以北，再无陆地，只有无边无际的虚无裂痕与黑潮。
林家庄的木屋早已被潮水吞没，只剩屋顶的一角还浮在水面，像一叶不肯沉没的小舟。
林凡坐在那块屋顶上，脚踩着虚空，手里握着一根烧火棍。
棍子是火灵枣木做的，三年里被他磨得发亮。
他每天做的事只有一件：
把虚无之潮，一棍一棍，打回去。
打得很慢。
一棍下去，黑潮退一寸。
退一寸，又涌上来两寸。
他不急，就那么坐着，一棍，又一棍。
打到日落，打到日出。
打到头发白了，打到胡子拖到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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