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轻轻动了一下，抬头看向陆沉渊的背影，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个模糊的疑问：这么多年，她是不是真的错过了什么？
而这个疑问，像一颗种子，在雨夜里悄悄埋下，等待着在未来的某一天，破土而出。
画展预展的水晶灯还在头顶亮着，暖黄的光却照不进苏晚星的心里。她攥着被揉得发皱的策展方案，指尖几乎要嵌进纸页里，刚才顾景然和画廊总监的对话还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浑身发冷。
“……苏晚星那个方案确实不错，等展出结束，就说是你主导的，我帮你跟上层申请晋升。”
“谢谢李总监，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她那边……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学生，好哄。”
“你倒是聪明，不过也别太过分，免得她闹起来。”
“闹？她凭什么闹？没有我，她连进画廊的门都难。”
最后那句话，顾景然说得轻描淡写，嘴角甚至还勾着点不屑的笑。苏晚星当时就躲在展厅的立柱后面，手里还拿着刚给顾景然买的热咖啡——他说预展忙，让她帮忙带一杯，要加两勺糖，半勺奶，和以前一样。
咖啡早就凉了，杯壁上的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像她没忍住掉下来的眼泪。她没敢出去，直到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走远，才扶着立柱慢慢站稳，眼前的画框都在晃，那些她熬夜修改了无数次的设计图、亲手挑选的展品摆放位置、甚至连角落里该放哪盆绿植都算好的细节，原来从一开始，就只是顾景然向上爬的垫脚石。
她想起三天前，顾景然还抱着她，在她耳边说“晚星，等这次预展成功，我就跟我爸妈说我们的事，毕业就订婚”，他的怀抱那么暖，语气那么认真，她甚至还傻傻地信了，放弃了保研的面试机会，一门心思帮他完善方案，连林溪劝她“留个心眼”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
“傻子……”苏晚星低声骂了自己一句，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她把手里的咖啡狠狠扔进垃圾桶，转身就往展厅外跑，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引得旁边的工作人员频频侧目，她却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刚跑出画廊大门，冰冷的雨点就砸在了脸上。她抬头看天，刚才还好好的天空不知何时积满了乌云，豆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地落下来，瞬间就把她的头发打湿了。她没带伞，也没带手机——出门前顾景然说“你跟着我就好，带那些麻烦”，她就真的什么都没带。
街道上的行人纷纷躲进旁边的店铺，只有苏晚星站在路边，任由雨水浇透全身。她身上穿的白色连衣裙是特意为预展准备的，此刻被雨水打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的轮廓，风一吹，刺骨的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头缝里钻。可她一点都不觉得冷，心里的疼比身上的冷更甚，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撕开，连带着过往那些甜蜜的回忆，都变成了讽刺。
她想起大一那年，顾景然在校园歌手赛上为她唱《小幸运》，台下那么多人，他只看着她；想起她画稿被毁时，顾景然抱着她说“没关系，我帮你重新画”，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做，可她还是感动了好久；想起上个月，她妈妈住院，顾景然陪她在医院守了一夜，说“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原来那些她以为的“真心”，全都是精心设计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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