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苏晚星把打印好的最终方案装订得整整齐齐，还附上了自己画的展区效果图——为了这几幅图，她熬到了凌晨三点，连线条的粗细都反复调整过。她抱着方案册在新闻学院楼下等顾景然，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指尖反复摩挲着封面的烫金字体。
顾景然来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拎着限量版的公文包，看起来派头十足。顾景然连忙介绍：“晚星，这就是星芒画廊的张总监。张总监，这就是我跟您说的苏晚星，方案就是她做的。”
张总监上下打量了苏晚星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傲慢，只是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年轻人有想法是好的，先看看方案吧。”
苏晚星连忙把方案册递过去，双手都有点发抖：“张总监，您请过目，要是有哪里需要修改，我随时调整。”
张总监接过方案册，却没翻开，只是随意地夹在胳膊下，对顾景然说：“小顾，我们先去车上谈，还有点事要跟你确认。”他甚至没再看苏晚星一眼，转身就往停车场走。
顾景然对苏晚星笑了笑，语气安抚：“我跟张总监去聊两句，很快就回来。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苏晚星虽然觉得有点奇怪，却还是点了点头：“好，你去吧。”
顾景然快步跟上张总监的脚步，两人走到一辆黑色轿车旁，张总监拉开车门，两人弯腰坐了进去，车窗只降下了一条缝。苏晚星站在原地，风吹得她有点冷，她裹了裹外套，刚想往前走两步，却隐约听到车里传来的对话声。
是张总监的声音，带着不耐烦：“你确定这方案是你主导的？我可告诉你，星芒要推的是有潜力的新人，不是帮别人做嫁衣。”
然后是顾景然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却带着她从未听过的谄媚：“张总监您放心，核心的动线设计和艺术家筛选都是我做的，苏晚星就是帮我画了几张图。她一个学生，哪懂什么专业策展？我这也是想借她美术学院的身份，先把项目拿下来，以后实际操作还是得靠您带。”
“嗯，算你懂事。”张总监的声音缓和了些，“等毕业展结束，我就把你签进画廊的策展部，不过你得跟苏晚星说清楚，方案的署名只能有你一个人。”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后面的话，苏晚星已经听不清了。她站在原地，像被人泼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底。手里还残留着方案册的温度，可此刻却像块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她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辆黑色轿车，车窗缝里透出的光线，在她眼里变成了模糊的光斑。
原来……是这样。
她想起自己熬夜改方案时，顾景然说“我陪你”，却在旁边玩了一晚上手机；想起她兴奋地跟他说“动线设计有新思路了”，他只是敷衍地说“挺好的”；想起她放弃保研机会，说要陪他北漂时，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得意……那些她以为的“甜蜜”和“支持”，原来全都是算计。
她像个傻子一样，把自己最用心的方案，亲手递给了一个想偷她成果的人。
胃里突然一阵翻江倒海，早上吃的面包好像都堵在喉咙口，让她喘不过气。她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地喘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掉下来——她不想在这时候哭，不想让车里的人看到她的狼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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