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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周的A大图书馆,连空气都裹着紧绷的焦虑。已经是深夜十一点,三楼的自习区还亮着大半灯光,键盘敲击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混着空调出风口的微弱风声,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苏晚星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成“23:07”,她咬了咬下唇,又撑着胳膊坐直了些。
电脑屏幕上是顾景然的实习报告——经管系要求提交的期末实践作业,他说自己忙着准备学生会的述职,没时间写,前天晚上在食堂找到她,皱着眉说“晚星,只有你能帮我了,这报告占期末成绩的30%”。她没拒绝,甚至没好意思提自己的油画作业还没定稿,只点头说“我帮你写,明天早上给你”。
此刻文档已经写了将近八千字,从实习单位的架构分析到实践成果总结,她查了十几篇文献,甚至找美术学院的学长借了数据分析软件,就为了让报告看起来更专业。指尖有点发僵,她低头搓了搓手,视线落在桌角的冷掉的咖啡上——顾景然下午给她带的,说“熬夜写报告得喝点这个提神”,她没舍得喝,现在杯壁上凝着的水珠已经打湿了桌布。
“再检查一遍格式就好。”她小声对自己说,伸手去点“段落设置”,可鼠标刚移过去,屏幕突然闪了一下,紧接着变成了刺眼的纯蓝色,白色的英文代码飞快地往上滚,最后定格在一行“系统错误,无法恢复”。
苏晚星的心脏猛地一沉,手指下意识地在键盘上乱按:“怎么回事……”她按了重启键,屏幕黑下去又亮起来,可每次到开机界面,都会再次蓝屏。她反复试了三次,冷汗慢慢浸湿了后背的衬衫,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她没保存文档,刚才三个小时的修改,全没了。
“完了……”她声音发颤,看着蓝屏的电脑,眼泪差点涌出来。顾景然明天早上八点就要交报告,现在已经十一点多,重新写根本来不及。她拿出手机,手忙脚乱地给顾景然发消息,指尖都在抖:“景然,我电脑突然蓝屏了,报告没保存……怎么办啊?”
消息发出去,石沉大海。她盯着手机屏幕等了五分钟,顾景然没回,甚至连“已读”都没有。她又打了电话,听筒里传来机械的“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一遍又一遍,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周围的同学陆续收拾东西离开,脚步声渐远,最后整个自习区只剩下她一个人。空调的风有点凉,她裹了裹身上的薄外套,看着蓝屏的电脑,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不是心疼自己熬的夜,是怕顾景然因为这份报告挂科,怕他觉得自己没用——从认识顾景然开始,她就总怕自己做得不够好,怕他不像以前那样对她热情。
“别按了,再按主板该烧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苏晚星吓了一跳,猛地转头,看见陆沉渊站在她的座位旁,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电脑包,肩上还挎着半旧的帆布包。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帽子戴在头上,露出的眉眼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清俊,只是眼底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陆沉渊?你怎么还在这儿?”苏晚星慌忙擦了擦眼泪,声音还有点哑。她记得陆沉渊是物理系的,平时都在实验楼或者一楼的理科自习区,很少来三楼的文科区。
“赶项目报告。”陆沉渊指了指斜前方的座位,那里还放着他的笔记本电脑和一叠厚厚的参考书,“刚才听见你这边动静不对,过来看看。”他说着,弯腰凑近她的电脑,目光落在蓝屏界面上,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像是系统文件损坏,你之前是不是装过什么软件?”
苏晚星愣了一下,才想起昨天为了帮顾景然做数据图表,装了一个学长推荐的破解版分析软件:“好像……装了个数据分析的软件,是不是因为这个?”
“大概率是,破解版带病毒,容易破坏系统文件。”陆沉渊直起身,看着她泛红的眼睛和攥得发白的手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你先别急,我帮你试试能不能恢复数据。我带了U盘,里面有修复工具。”
“真的能恢复吗?”苏晚星猛地抬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忘了自己刚才还在哭,也忘了问陆沉渊为什么会带修复工具,只盯着他手里的黑色U盘,语气里满是期待。
陆沉渊看着她眼里的光,喉结动了动,点头:“试试才知道,不一定能全恢复,但应该能找回一部分。”他把自己的电脑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蹲下身,接过苏晚星的笔记本电脑,动作很轻,像是怕碰坏什么易碎品。
他的手指很修长,骨节分明,在键盘上敲击时格外灵活。苏晚星坐在旁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台灯的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他微微蹙着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连呼吸都放得很轻。她突然想起上次在图书馆,他也是这样帮她修过一次卡顿的电脑,当时她还说“陆沉渊,你怎么什么都会”,他只笑了笑,没说话。
那时候她还没这么在意顾景然,偶尔还会和陆沉渊在图书馆碰到时聊两句,现在却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觉得多余——不是讨厌,是怕自己分神,怕忽略了顾景然的消息。
“你刚才说,是帮别人写的报告?”陆沉渊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还落在电脑屏幕上,手指没停,语气很淡,像是随口问的。
苏晚星愣了一下,点头:“嗯,帮顾景然写的,他明天要交。”提到顾景然的名字,她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下来,甚至带了点不易察觉的骄傲,“他最近忙着学生会的事,没时间,我正好有空。”
陆沉渊敲击键盘的手顿了0.5秒,指尖泛了点白,又很快恢复正常。他没抬头,只“嗯”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学生会的事,比期末报告还重要?”
这句话问得很轻,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苏晚星一下。她张了张嘴,想替顾景然辩解——“他是学生会副主席,述职很重要”“他不是故意不写的”,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其实她也知道,顾景然昨天还在朋友圈发了和朋友去KTV的照片,可她宁愿相信他是“忙里偷闲放松一下”,也不愿承认他只是不想自己写报告。
“他……也挺辛苦的。”她小声说,语气有点虚。
陆沉渊没再追问,只是键盘敲击的速度快了些。苏晚星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有点不自在,她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顾景然的消息界面,还是没回复。她咬了咬下唇,手指在屏幕上反复点着顾景然的头像,却没敢再发消息——怕他觉得自己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图书馆的挂钟敲了十二下, midnight 了。苏晚星的肚子轻轻叫了一声,她才想起自己从下午六点到现在,只吃了一个面包。陆沉渊好像听见了,他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继续操作:“你等会儿,快好了。我包里有面包,你先吃点垫垫。”
“不用了,我不饿。”苏晚星连忙摆手,她不想欠陆沉渊太多——欠得越多,越觉得不自在。
陆沉渊没再说什么,只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又过了十几分钟,他终于停下手指,抬头看向苏晚星,语气里带着点松了口气的味道:“好了,恢复了大概80%,剩下的部分得你自己补,不过比重新写快多了。”
苏晚星连忙凑过去,看着电脑屏幕上熟悉的文档界面,眼泪又差点掉下来,这次是开心的。她拉过键盘,快速翻了翻文档,确实大部分内容都在,只剩下最后一部分的总结没恢复。“太谢谢你了陆沉渊!真的太谢谢你了!”她转头看向陆沉渊,笑得眉眼弯弯,眼里还带着未干的水汽,像雨后的星星。
陆沉渊看着她的笑,心里那点因为“顾景然”而起的涩意,好像被这笑容冲淡了些。他刚想说“不用谢”,就看见苏晚星拿起手机,飞快地给顾景然发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景然!报告恢复了!能找回来80%,我现在补完,明天早上给你送过去!”
这次顾景然回复得很快,几乎是秒回:“太好了晚星!辛苦你了!明天早上我在宿舍楼下等你,给你带早餐。”
苏晚星看到消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甚至没注意到陆沉渊放在膝盖上的手,悄悄攥紧了。她快速回复“好呀”,然后把手机揣回兜里,转头对陆沉渊说:“真的太谢谢你了,陆沉渊,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不用了。”陆沉渊站起身,收拾起自己的U盘,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清淡。他看着苏晚星眼里只有顾景然消息的样子,心里那点刚被冲淡的涩意,又涌了上来,甚至比刚才更浓。他刚才蹲了半个多小时,膝盖有点麻,而且因为赶项目报告,他从下午到现在只喝了一杯咖啡,现在胃里有点隐隐作痛,头也有点晕——大概是低血糖犯了。
他从帆布包里摸出一颗橘子味的糖,是上次看到苏晚星在画室低血糖晕倒后,特意放在包里的,想着万一她再犯病能用上,现在却没机会拿出来。他攥着那颗糖,指尖传来糖纸的褶皱感,像他此刻的心情。
“那我先继续补报告了,你……”苏晚星话还没说完,手机又响了,是顾景然打来的。她连忙接起,语气轻快:“喂,景然?”
“晚星,你还在图书馆吗?太晚了,你一个女生不安全,要不你先回宿舍,明天早上再补?”顾景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刻意的温柔。
苏晚星心里一暖,连忙说:“没事,我很快就能补完,你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交报告呢。”
“那你别太累了,记得多喝点水。”顾景然又叮嘱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苏晚星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笑意,转头想跟陆沉渊说“顾景然让我别太累”,却发现他已经收拾好东西,正要走。“你要走了吗?”她连忙问。
“嗯,项目报告也差不多了。”陆沉渊点头,目光落在她屏幕上的报告文档上,又很快移开,“你也早点回去,别熬太晚。”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电脑别再装破解版软件了,不安全。”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苏晚星笑着点头,又低头看向电脑屏幕,开始专心补报告,没再注意陆沉渊的表情。
陆沉渊站在原地,看着她低头专注的样子,手里的橘子味糖还攥在掌心。他想说“你低血糖,记得吃点东西”,也想说“我刚才帮你恢复数据的时候,看到你自己的油画作业还没写”,可最后只说了一句“再见”,就转身离开了。
他走得很慢,帆布包的肩带硌在肩上,有点疼。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明显,头也越来越晕,他靠在走廊的墙上,慢慢剥开那颗橘子味的糖,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散开,却没压住心里的涩——他刚才在帮苏晚星恢复数据时,清楚地看到她的电脑桌面文件夹里,有一个叫“我的油画作业”的文档,修改时间停留在三天前,里面只有几行潦草的草稿。
她宁愿熬夜帮顾景然写报告,也没时间写自己的作业。
他慢慢走到图书馆门口,夜风一吹,头晕得更厉害了。他拿出手机,想给室友发消息让帮忙带点吃的,却无意间看到了顾景然的朋友圈——十分钟前发的,是在宿舍里和几个男生打游戏的照片,配文“深夜开黑,快乐翻倍”。
照片里的顾景然笑得很开心,根本没有半点“忙着学生会述职”的样子,更没有半点担心苏晚星还在图书馆熬夜补报告的焦虑。
陆沉渊盯着那张照片,嘴里的橘子糖突然变得又酸又苦。他想起苏晚星刚才接到顾景然电话时的开心,想起她为了顾景然的报告急得掉眼泪,想起她甚至没注意到自己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他弯下腰,用手按住肚子,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上。深夜的图书馆门口很安静,只有路灯的光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显得格外孤单。
他不知道,此刻的苏晚星,还在自习区里,一边补着报告,一边想着明天早上顾景然会给她带什么早餐,嘴角一直带着笑意。她更不知道,那个帮她恢复了报告、却被她忽略的男生,正在图书馆外的寒风里,忍着低血糖的疼痛,看着顾景然的朋友圈,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而更让陆沉渊难受的是,他明明知道顾景然不值得苏晚星这样付出,却什么都不能说——上次他隐晦提醒顾景然和其他女生暧昧,被苏晚星误会成“嫉妒”,这次如果他说“顾景然在骗你”,她大概会更生气吧。
他慢慢直起身,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拿出手机,打开自己的项目文档——刚才为了帮苏晚星恢复数据,他忘了保存自己写的代码,现在打开,只剩下一片空白。这个项目报告明天也要交,占期末成绩的40%。
他看着空白的文档,又抬头看向图书馆三楼的窗户,那里还亮着一盏灯,是苏晚星的位置。他苦笑了一下,手指在屏幕上敲下第一行代码,明明已经累得快睁不开眼睛,却还是慢慢写了下去。
至少,他帮她保住了顾景然的报告。这就够了吧。
只是他没看到,苏晚星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顾景然发来的消息,她因为专注补报告没看见:“对了晚星,明天早上我可能要早点去系里,报告你直接放我宿舍楼下的宿管阿姨那里吧,早餐我让室友帮你带过去。”
夜风更冷了,陆沉渊裹紧了身上的连帽衫,继续敲着代码。他不知道,明天早上苏晚星拿着补好的报告,在顾景然宿舍楼下等了很久,最后只等到宿管阿姨递过来的一袋早已冷掉的包子,而顾景然,从始至终都没出现。
他更不知道,这场他以为“够了”的守护,才只是开始。往后的日子里,他还会为苏晚星付出更多,也会因为顾景然,承受更多这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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