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598608" ["articleid"]=> string(7) "6310781" ["chaptername"]=> string(8) "第32章" ["content"]=> string(3867) "
“不错,观察入微。”三阳子颔首,“此草名为‘稗子’,其性顽劣,生长迅猛,若任其滋长,必夺他物生机。然则,你可知它亦有其用处?”
小子厚摇摇头。
“稗子籽实,饥荒之年可充饥,其根茎捣烂,外敷可治轻微外伤止血。”三阳子缓缓道,“天地生万物,各有其性,亦各有其用。关键在于,是否用得其所,是否知其本性。”
他轻轻拔起一株稗子,抖落根上的泥土:“譬如这稗子,在药圃中,便是‘害’,需除去;在荒年野地,便是‘宝’,可活命;入得药中,便是‘材’,可疗伤。其本身并无善恶,善恶在于人心,在于其时其地。”
小子厚看着师父手中那株看似无用的野草,若有所思。
“修行亦是如此。”三阳子借物喻理,“你体内初生的真气,如同这新苗,需善加引导,去芜存菁。而心念杂虑,便如同这稗子,若不能及时觉察、转化或清除,便会阻碍正念生长。然则,即便杂念,若能‘观照’明了,知其虚妄,反可成为磨练心性的资粮。”
他让小子厚亲手将几株稗子拔除,只留一株在角落:“留此一株,你每日观察,知其生长,亦是一种修行。”
早饭后下山,小子厚觉得今日看周遭景物的眼光都有些不同了。路边的野花、杂草,在他眼中不再仅仅是花草,而是各有特性、各有故事的生灵。他甚至能模糊地感觉到它们散发出的或强或弱的生机气息。
学堂里,陈泽涛老师今日讲授的恰是《诗经》中的《蒹葭》与《采薇》。当讲到“参差荇菜,左右流之”时,小子厚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药圃中那些形态各异的草药,对诗中那种辨识、采摘植物的情境有了更真切的理解。而当陈老师解释“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中蕴含的物候变迁与人生感慨时,他又联想到师父所说的“天地生万物,各有其性,亦各有其用”,只觉得这诗句与道法自然之理隐隐相合。
课间,他将药圃里稗子与薄荷之争,以及师父的教诲说与陈粒听。陈粒眨着大眼睛,惊奇道:“原来拔草也有这么多道理!我爹只让我勤快些,别让杂草荒了园子。”
小子厚认真道:“师父说,万事万物都有道理,就看我们能不能发现。”
下午回道观,三阳子考较他今日的感悟。小子厚便将学堂里《诗经》与药圃之理的联想说了。三阳子听罢,抚须笑道:“善!天地间道理本是相通,无论儒典道经,所言皆是此天地、此人生。你能由此及彼,触类旁通,便是开了‘慧眼’之始。”
晚霞漫天时,小子厚给药圃浇完水,又特意去看了一眼那株被留下的稗子。它在夕阳下独自生长,与周围的薄荷幼苗相比,显得格外倔强。小子厚心中并无厌恶,反而生出一种奇特的感受,仿佛这株稗子也在以自己的方式,诠释着生命的顽强与天地的包容。
是夜打坐,他观想丹田丹种,不再仅仅视其为一股温暖的能量,而是将其想象成一株需要精心呵护的幼苗,以自己的意念为阳光雨露,以呼吸为春风,徐徐滋养。而那些偶尔升起的杂念,则被视为试图争夺养分的“稗子”,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它们,不随之起舞,它们便渐渐消散。丹田处的丹种,在这种充满生机的观想下,光芒愈发温润灵动。
梦中,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无垠的药圃,其中既有灵芝仙草,也有寻常蒿莱,彼此依存,构成一个完整而和谐的世界。而他,便是那照料这片园圃的小小园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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