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迅速收回手，直起身，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休息吧。”他声音干涩地说，“这里……我会处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
莉娅看着他消失在走廊黑暗中的背影，感受着身上犹带他指尖温度的被子，和他那句意味不明的“我会处理”。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收紧了握着谐振器的手指。
冰层已经裂开。
虽然只是细微的一道，但足以让光透进去，也让冰层之下那汹涌的情感，有了泄露的可能。
这场较量，远未结束。
但力量的天平，似乎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偏移。
她闭上眼，任由疲惫将自己淹没。
至少今晚，她可以睡个相对安稳的觉了。
后半夜，莉娅是在一种半梦半醒的昏沉中度过的。精神力透支带来的疲惫如同潮水，反复冲刷着她的意识。朦胧中，她能感觉到有人进出房间，动作极轻地清理了门口的狼藉，甚至更换了被损毁的房门。
没有女仆，来去无声，显然是亚瑟动用了他的亲信。
天光微亮时，她感觉到一个身影停在了床边。
她没有睁眼，但能“听”到那熟悉的心声，不再像昨夜那般混乱暴怒，而是沉淀为一种沉重的、带着某种决意的平静。
……必须改变。
不能再这样下去……
她会毁了自己……也会毁了我……
他的气息靠近，带着清冽的冰雪味道，混合着一丝熬夜后的疲惫。一只微凉的手极轻地探了过来，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濡湿的黑发，指尖在她太阳穴附近停留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她的状态。
莉娅没有动，依旧维持着均匀的呼吸。
那只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下移，小心翼翼地，覆盖在她握着谐振器的手上。他的手掌宽大，指节分明，带着习武和施法留下的薄茧，完全包裹住了她冰凉的手指和那枚温热的金属球体。
一种奇异的暖流，似乎通过交叠的手掌，极其缓慢地传递过来。那不是魔力，更像是一种……纯粹的生命能量，温和而坚定，滋养着她干涸的精神力海。
他在用他自己的力量，为她缓解透支带来的痛苦。
莉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能感觉到他动作里那份笨拙的、小心翼翼的温柔，与他平日冷硬的外表格格不入。
……只能做到这样了…… 他的心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似乎嫌弃自己能力的不足。
他就这样静静地握着她的手，传递着那微弱却持续的暖流，直到窗外的天色由鱼肚白逐渐转为明亮的晨光。
当第一缕真正的阳光透过新换的玻璃窗照射进来时，他松开了手。那温暖的触感骤然离去，让莉娅竟感到一丝莫名的空落。
他站起身，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莉娅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她无法完全解读的情绪。
然后，他转身离开了。脚步声很轻，却异常坚定。
房门被轻轻带上。
莉娅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晨曦的光芒有些刺眼，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体内那残余的、属于他的温暖能量，正如同甘泉般，缓慢修复着她受损的精神力。
她抬起手，看着那枚“规则谐振器”。经过昨夜的超负荷运转和亚瑟刚才那奇异的能量滋养，它表面的裂纹似乎又愈合了一丝，内部流淌的银紫色光晕也更加温润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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