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长凛然应命，立刻带人冲向玛莎房间的方向。
亚瑟站在原地，背对着莉娅，宽阔的肩膀紧绷着。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主要是莉娅的）和窗外隐约传来的骚动声。
过了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转过身。眼中的暴怒已经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审视。
“你……”他开口，声音沙哑，“什么时候发现的？”
莉娅靠在床边，微微喘息着，闻言抬起眼，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胜利意味的弧度。
“比你早一点。”
玛莎很快被如狼似虎的侍卫从房间里拖了出来。她面如死灰，手腕上那个墨绿色符文已经变得焦黑，显然在反噬中彻底毁坏。她甚至没有机会反抗或自尽，就被堵住嘴押了下去，等待她的将是沃尔顿家最严酷的审讯。
府邸内的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仆人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波及。
亚瑟没有离开。他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连同那扇被毁掉的房门也无人敢来收拾。他就站在一片狼藉的门口，背对着莉娅，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峭。
莉娅靠在床边，疲惫地闭着眼，感受着体内空空如也的精神力和阵阵袭来的眩晕。刚才强行催动尚未完全修复的谐振器，代价不小。但她心底却有一种奇异的畅快感。
她听到了他混乱的心声，像被打碎的冰面，下面是被搅动的汹涌暗流——
她竟然……做到了……
那种规则层面的精准干扰……她到底掌握了多少？
如果不是她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错了吗？
最后那个念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如同冰层下的第一道裂痕。
过了不知多久，亚瑟终于缓缓转过身。他脸上的暴怒已经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近乎茫然的疲惫。冰蓝色的眼眸看向莉娅，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沉重。
他走到床边，没有坐下，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从她苍白汗湿的额头，滑过微微颤抖的睫毛，最后落在她无力垂放在身侧、依旧紧握着那枚谐振器的手上。
他的视线在那枚布满裂纹、却隐隐流动着银紫色光晕的球体上停留了片刻。
“这是什么？”他问，声音低沉沙哑。
莉娅睁开眼，对上他探究的目光。她没有隐瞒，也无力隐瞒。
“我做的。”她轻声说，带着透支后的虚弱，“叫它‘规则谐振器’。”
“规则……谐振器……”亚瑟重复着这个名字，冰蓝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震撼。他看着她，仿佛想从她平静的脸上找出更多秘密。“它能干扰法阵？能中断通讯？”
“不完全。”莉娅实话实说，“它放大并引导我自身的力量。我能‘听到’一些东西，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规则的‘弦’。”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亚瑟明白这其中蕴含的意义有多么惊人。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常规魔法的范畴，触及到了法则的本源。难怪埃利奥特会称她为“容器”……
一股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不是针对莉娅，而是针对那冥冥中可能存在的、觊觎着这份力量的可怕存在。
他沉默了很久。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最终，他弯下腰，动作有些僵硬地，从旁边扯过柔软的羽绒被，小心翼翼地盖在莉娅身上。他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她冰凉的手背，两人俱是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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