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必须喝！ 他的心声陡然变得尖锐，带着一种被恐惧驱使的强硬。他端着碗的手往前又送了几分，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莉娅，听话。”
“听话”两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某个开关。
莉娅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嘲弄。又是这样。永远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自以为是的态度来安排她的一切。
她微微偏开头，避开了碗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起：“我自己来。”
亚瑟的手臂僵在半空。他看着她疏离的动作和眼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那种即将失去掌控的感觉再次袭来，让他心烦意乱。
她还在生气……她不想接受我的照顾…… 他的心声响起了挫败的低鸣。他看着她虚弱却倔强的样子，想要强行灌下去的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被他死死压住。他不能……不能再让她更厌恶自己。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缓缓将药碗放回了托盘上。动作带着一种隐忍的克制。
“药要趁热喝。”他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
莉娅没有理会他，自己撑着手臂，试图坐起来一些。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她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亚瑟几乎是下意识地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扶她，但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她肩膀时，又猛地顿住，像是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垂在身侧，紧紧握成了拳。
想帮她……但不能……她会讨厌…… 他的心声道出了那可笑又可悲的挣扎。
莉娅靠坐在床头，微微喘息着，没有去看他脸上那复杂难言的表情。她自己端起了那碗药。碗很沉，她的手有些抖，褐色的药汁在碗里晃荡。
她看着那浓稠的液体，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完成某种仪式般，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
极致的苦涩瞬间在口腔里炸开，让她胃里一阵翻腾，眉头紧紧皱起。
几乎是在她放下空碗的同一时刻，一小碟晶莹的蜜饯被一只骨节分明、却带着细微伤痕的手递到了她面前。
莉娅抬起眼。
亚瑟站在床边，微微侧着头，视线落在远处的窗帘上，似乎不敢与她对视。他递出蜜饯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耳根处那抹可疑的红晕再次浮现。
……应该能压压苦味…… 他的心声很低，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
看着他这副别别扭扭、想对她好又怕被她拒绝的样子，莉娅心里那点因被强迫而产生的不快，忽然就消散了大半。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伸出手，从他掌心拈起了一颗蜜饯，放入了口中。
甜意迅速驱散了苦涩，也微妙地缓和了空气中那紧绷的气氛。
亚瑟似乎暗暗松了口气，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些许。他收回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她指尖轻触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凉的、柔软的触感。
莉娅靠在床头，感受着蜜饯的甜味和药汁带来的暖流在体内化开。她看着亚瑟依旧显得有些局促的背影，忽然轻声开口，打破了沉寂：
“亚瑟。”
他猛地转过身，冰蓝色的眼眸带着询问看向她。
“下次，”莉娅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问我，不要命令我。”
亚瑟怔住了。他看着她清澈的眼眸，那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平静的、要求被平等对待的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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