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节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无意识地紧紧攥着，手背上青筋隐现。那手上，还残留着一些细小的、未来得及完全愈合的伤痕，是空间乱流和硬抗那道诅咒冲击留下的印记。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细密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她的心脏。不是原主那种盲目的痴恋，也不是她之前纯粹的厌烦和抗拒。那里面混杂着一丝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一丝因“目睹”了他三世痛苦而产生的酸涩，还有更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烦闷。
他凭什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又凭什么……以为这样就能偿还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亚瑟猛地睁开了眼睛。
冰蓝色的眼眸瞬间锁定了她，那里面还残留着一丝未褪去的惊悸，但在对上她清醒目光的刹那，那惊悸迅速被一种极力压抑的、汹涌的情绪所取代。那情绪太浓，太深，像是即将喷发的火山，被他用强大的意志力死死按捺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你醒了。”他开口，声音比往常更加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莉娅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他，目光平静，甚至带着点审视的意味。
她的沉默让亚瑟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倾身向前，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额头确认温度，又在即将触碰到时猛地顿住，手指蜷缩了一下，僵硬地收了回去。
她还在生气……不，或许不只是生气……是厌恶了吧……毕竟我…… 他的心声响了起来，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小心翼翼和浓重的自我厌弃。
莉娅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个男人，在战场上，在阴谋中，或许算无遗策，强大冷静。可一旦面对她，那三世积累的恐惧和悔恨就像无形的枷锁，将他变成了一个笨拙、恐慌、甚至有些可笑的家伙。
“我睡了多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有些干涩沙哑。
亚瑟似乎因为她肯说话而松了口气，立刻回答：“两天。”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伤得很重，精神力严重透支，内腑有规则之力冲击的暗伤……我用了……”
他似乎在斟酌词句，不想吓到她。
“用了沃尔顿家的秘宝和几个大型治疗法阵，才暂时稳住。”他最终说道，冰蓝色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还需要静养很久。”
莉娅“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的目光掠过他苍白的脸，落在他微抿的薄唇上，那里还残留着一丝极淡的血色痕迹。
“你呢？”她忽然问。
亚瑟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她会关心这个。他眼底闪过一丝受宠若惊般的波动，随即又迅速被掩饰下去。
“我没事。”他回答得很快，几乎是条件反射。
怎么可能没事……强行连续撕裂空间，又硬抗了那道诅咒反噬……魔力回路现在还在抽痛…… 他的心声道出了实情，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但更多的是一种“这不算什么”的理所当然。
莉娅移开目光，看向窗外那缕阳光。心里那点烦闷感更重了。
看，就是这样。永远把最重的担子自己扛，永远摆出一副“我很好”“我能解决一切”的样子，然后把自以为是的“保护”强加于人。
“那个星辰铁，”她换了个话题，语气平淡，“毁了。埃利奥特的印记，应该也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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