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儿了。”林缚回头打了个手势，弟兄们依次爬出秘道，趴在断崖边缘往下看。断崖离谷底约有十丈高，正好能俯瞰谷中唯一的通道，角度绝佳。
“校尉，你看！”小五突然低呼，指向谷口方向。
林缚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雾气里隐约出现了晃动的火把，像一串鬼火般缓缓靠近，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呵斥声。是羯奴的队伍到了。
“快，架弩！”林缚低喝一声，弟兄们迅速行动起来。老郑带着两人将带来的粗绳系在崖边的老松树上，打好固定结；小五和另外三个士兵熟练地组装起弩箭架，将十副弩箭牢牢绑在绳结上；剩下的两人则分发短刀和备用箭矢，检查着火折子。
火把越来越近，渐渐能看清队伍的轮廓——羯奴士兵穿着破烂的皮甲，手里挥舞着鞭子，驱赶着被掳来的百姓往前走。百姓们大多衣衫褴褛，脚步踉跄，不时有人摔倒，随即被鞭子抽得惨叫。队伍中间簇拥着几个骑马的人，其中一个穿着中原服饰的身影格外扎眼，正指手画脚地对身边的羯奴头领说着什么，神态谄媚。
“是王启年！”老郑咬牙切齿，“这狗东西，果然在这儿！”
林缚的目光落在百姓群里，心脏猛地一缩——人群中那个拄着木棍、被两个羯奴推搡着的老丈，正是青阳城里给他们送过水的张老汉；而那个抱着孩子、满脸泪痕的妇人，前几日还帮苏湄晒过草药。他握紧了手里的弩机，指节泛白。
“等他们走到弯道处再动手。”林缚压低声音，“弩箭先射骑马的，尤其是王启年。老郑，你带两人守左边，小五带两人守右边，剩下的跟我盯中间。记住，不求杀多少，先把他们困住！”
众人点头应是，手指扣在弩机上，呼吸都放轻了。崖下的火把渐渐靠近弯道，马蹄声、呵斥声、百姓的呜咽声清晰可闻。王启年似乎说了句什么，引得身边的羯奴头领哈哈大笑，笑声在谷中回荡，刺耳得让人牙酸。
“就是现在！”
林缚话音未落，十支弩箭同时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直扑谷底。火把丛中顿时响起一片惨叫，三个骑马的羯奴应声坠马，其中就包括王启年身边的头领。王启年吓得从马上滚下来，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巨石后，抖得像筛糠。
羯奴队伍瞬间乱了套，士兵们举着火把四处张望，却找不到箭矢来处，只能对着空荡的峭壁嘶吼。被掳的百姓趁机四散躲避，有的钻进石缝，有的抱着孩子缩在角落，场面一片混乱。
“再射！”林缚低喝，第二波弩箭射出，又有几个羯奴中箭倒地。断崖上的弟兄们动作极快，迅速换上新的弩箭，动作连贯得像一台精密的机器——这是他们在青阳守城时练出的本事，哪怕闭着眼也能拆装弩箭。
“在上面！他们在上面！”一个羯奴小头目终于发现了断崖边缘晃动的绳索，嘶吼着指向崖顶。数十个羯奴立刻举着盾牌，朝着断崖下的石壁冲来，试图攀爬。
“扔石头！”林缚喊道，弟兄们早有准备，搬起崖边的碎石往下砸。石头带着风声砸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几个攀爬的羯奴被砸中，惨叫着坠入谷底。
可羯奴的数量实在太多，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有几个身手矫健的已经快爬到半山腰，手里的弯刀在火光中闪着寒光。小五急得额头冒汗，一箭射穿了一个羯奴的手掌，那羯奴惨叫着坠下，却还有人踩着他的同伴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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