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拦他们！”
城楼上的箭雨织成一张网，却被黑狼骑的铁甲弹开。最前的骑兵已冲到城下，咧嘴笑着扬起狼牙棒，棒上还挂着半块破烂的军旗——那是昨日巡逻队的队旗。
“点火！”
火折子划过半空，落进油雾的瞬间，烈焰轰然冲天。火墙顺着裂缝蔓延，将缺口堵得密不透风。冲在最前的几十匹战马被燎了皮毛，疯狂人立着甩下骑兵，惨叫声混着马嘶，在城墙下撕心裂肺地滚。
“好！”城楼上爆发出短暂的欢呼，却被更烈的风卷走。
林缚望着关外——黑狼骑的后续部队竟举着浸了烈酒的羊皮盾，顶着火焰往前冲。那些盾牌燃着火星，却一时烧不透，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硬生生在火墙上撞开一道缺口，黑甲的身影已能看清护心镜上的狼头。
“杀！”羯奴的嘶吼穿透火墙，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扑上来。
林缚拔刀迎上，弯刀劈在一个黑甲骑兵的盾牌上，震得虎口发麻。那骑兵狞笑着挥棒砸来，林缚侧身躲闪时，瞥见萧策从侧翼冲来，长枪如龙，一枪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东门那边稳住了？”林缚喘着气问。
“老陈带着伤兵守着呢！”萧策的声音嘶哑，右臂的绷带已被血浸透，“撑不了多久，羯奴的步兵快围过来了！”
林缚回头，西墙的缺口已扩到三丈宽，黑狼骑像潮水般涌进来，踩在同伴和守军的尸体上往前推。一个断了腿的老兵抱着羯奴滚下城楼，坠落时还在对方耳朵上咬下一块肉；负责火油的小兵被狼牙棒扫中胸膛，呕着血指了指剩下的油桶，没了声息。
苏湄的身影在尸堆里穿梭，她不再包扎伤口，只是捡起身旁的短刀，朝着靠近伤兵的羯奴捅去。裙角的血渍浸到脚踝，脸上溅着不知是谁的脑浆，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暗夜里的两点星火。
“林缚！左后方！”萧策的嘶吼突然拔高。
林缚回头，正见一个黑狼骑百夫长举着弯刀劈向苏湄。他想冲过去，却被两个羯奴缠住，刀锋相格间，眼睁睁看着那刀离苏湄越来越近——
“噗嗤！”
血花溅起的瞬间，林缚瞳孔骤缩。赵衍老将军不知何时扑了过来，用后背硬生生受了那刀。玄色铠甲被劈得粉碎，鲜血像喷泉般涌出来，老将军却反手抓住百夫长的手腕，将短刀狠狠捅进对方心口。
“将军！”林缚和萧策同时嘶吼。
赵衍晃了晃，目光扫过林缚，嘴角竟扯出一丝笑：“守……守住河朔，护好青阳……”话音未落，老将军便倒了下去，玄色的身影砸在城砖上，闷响像座山塌了。
“杀！”林缚的眼睛红透，弯刀劈得只剩残影。他不知道砍倒了多少人，只觉得手臂沉得像灌了铅，刀刃卷了又卷，每一次挥出都带着骨头摩擦的咯吱声。
残阳把天空染成诡异的紫，城楼上的士兵越来越少。萧策拽着他往后退，长枪舞动如轮，每一次落下都带起血雨：“守不住了！再不走就全完了！”
林缚回头望了一眼——西墙的裂缝处，黑狼骑的旗帜已插上城楼，黑色狼头在残阳中狰狞毕露；城下的河朔平原边缘，尸横遍野，分不清汉人与羯奴；风卷着沙尘掠过城头，吹起赵衍掉落的半截帅旗，像只折翼的黑鸟在风中打旋。
“吹号！”他嘶吼着，声音破得像被砂纸磨过，“撤往河朔！去青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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