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策呢？”他问。
“在城楼上清点兵器。”苏湄收拾着药箱，声音低了些，“他说，趁羯奴消停，得赶紧把破损的箭楼修一修，再做些滚石备用。”
林缚点点头。萧策总是这样，永远闲不住，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可他知道，这位看似粗枝大叶的校尉，心里比谁都清楚孟门关的处境——他们烧了羯奴的粮草，却也彻底激怒了对方，接下来的仗，只会更难打。
正说着，萧策掀帘走了进来，右臂依旧吊在胸前，脸上却带着些兴奋：“林缚，你猜我在城根下捡到了什么？”他手里拿着个用油布包着的东西，递到林缚面前打开，里面竟是半袋没烧完的盐巴。
“这是……”林缚有些惊讶。盐在边关比粮食还金贵，羯奴怎么会把盐巴放在粮草营？
“估计是他们抢来的，还没来得及运走。”萧策掂了掂盐袋，笑得露出白牙，“够咱们吃几天了！苏姑娘，这下你熬药能多放些盐了，省得弟兄们总说药太苦。”
苏湄也笑了，眼里的疲惫淡了些：“好啊，等会儿我就拿去腌些野菜，给弟兄们改善改善伙食。”
林缚看着他们说笑，心里的沉重似乎减轻了些。在这绝境里，一点微不足道的收获，就能让人重新燃起希望。就像荒原上的草，哪怕被大火烧过，只要根还在，春雨一落，就能重新冒出绿芽。
接下来的几日，孟门关果然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羯奴没再攻城，只是在关外列阵，远远地对着城门叫嚣，骂些不堪入耳的话。城楼上的士兵们也懒得理他们，只是埋头修补城墙，打磨兵器，或是帮着苏湄在附近的山坡上挖些能吃的野菜。
林缚的伤口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每天都会去城楼上站一会儿，望着关外的羯奴大营。那些帐篷依旧密密麻麻地扎在那里，只是营地里的炊烟比以前少了许多，巡逻的士兵也多了不少，显然是在提防他们再次劫营。
“赵将军说，羯奴怕是在等援军。”萧策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探子回报，羯奴的王庭派了一支骑兵过来，估计这几日就到。”
林缚的心沉了沉。羯奴本就人多势众，若是再加上援军，孟门关的处境只会更危险。“青阳城那边有消息吗？”他问。
萧策摇了摇头，脸色有些难看：“派去的人还没回来。怕是……怕是青阳城也自身难保。”
林缚沉默了。他想起沈落雁，想起青阳城的城墙，想起那些在城里等着安稳日子的百姓。若是孟门关破了，青阳城就是下一个目标，到时候，阿禾在苏州府怕是也难得安宁。
“不能再等了。”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股决绝，“得想办法再给羯奴来一下，让他们不敢轻易攻城。”
萧策愣了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想再去劫营？不行！太冒险了！上次是他们大意，这次肯定防备森严，去了就是送死！”
“不是劫营。”林缚指着关外的一条小河，“你看那里，是羯奴取水的地方。咱们可以……”他压低声音，在萧策耳边说了几句。
萧策听完，眼睛亮了起来，却又有些犹豫：“这法子……能行吗？万一被他们发现……”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林缚看着他，眼神坚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一把。”
萧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林缚按住他的肩膀，“城楼上离不开你。我带些弟兄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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