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同时，其他几个哨兵也被解决了。二组的士兵立刻扛着油布包冲进去，扯开帆布，将火油泼在成捆的粮草上。空气里瞬间弥漫开刺鼻的气味，与羯奴身上的羊膻味混在一起，格外难闻。
“点火！”林缚低喝。
火折子被风吹得一亮，带着火星落在浸透油的粮草上。“轰”的一声，火焰猛地窜起，舔舐着干燥的麦秸和谷穗，噼啪作响。风助火势，不过片刻，整个粮营就被火海吞没，橘红色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连天上的星星都失了色。
“不好！有偷袭！”营地里的羯奴终于反应过来，光着膀子从帐篷里冲出来，看到熊熊大火，顿时红了眼。有人操起弓箭就射，箭矢呼啸着穿过火焰，落在林缚等人脚边。
“撤！”林缚吹了声尖锐的哨子，刀光一闪，劈断了一支射向萧策的箭。
萧策捂着受伤的右臂，吼道：“三组掩护！快撤！”
士兵们且战且退，弯刀与羯奴的战斧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林缚断后，他的刀很快就被血染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一个羯奴悍不畏死地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嘴里嗷嗷叫着，想把他拖进火里。林缚肘部狠狠撞向对方的太阳穴，趁他吃痛的瞬间，弯刀从他肋下刺入，猛地旋了半圈。
“林大哥！快走！”萧策在坡下大喊，手里的长矛挑飞了两个追上来的羯奴。
林缚抽身想退，却感觉后背一凉——一支箭穿透了他的肩胛，带起的血珠溅在火光照亮的沙地上，像绽开的红梅。他闷哼一声，反手砍倒身后的敌人，踉跄着冲下斜坡。
“射箭！给我射死他们！”羯奴的首领嘶吼着，手里的长弓拉得满圆。箭矢如蝗，追着林缚等人的背影落下。
“这边！”萧策拽了林缚一把，将他拉进一个凹坑。坡上的箭雨落在坑边，噗噗地扎进沙里。两人趴在坑里，听着上面羯奴的怒骂和粮草燃烧的爆裂声，大口喘着气。
“你怎么样？”萧策看着林缚背后的箭羽，声音发紧。
“死不了。”林缚想笑，嘴角却扯出一丝痛意，“箭没穿过去。”他伸手想拔，却被萧策按住。
“别碰！苏姑娘说过，中箭不能硬拔！”萧策解下自己的腰带，紧紧勒在林缚伤口上方，“忍忍，到了城门就让苏姑娘处理。”
林缚点点头，侧耳听着坡上的动静。羯奴似乎没打算追下来，大概是心疼那些被烧的粮草，正忙着救火——虽然那火早已不是人力能扑灭的。
“清点人数。”林缚对坑外的士兵喊道。
回报很快传来：“林大哥，少了十七个弟兄。”
林缚的心沉了沉。十七个，都是跟他从青阳城一路打过来的兄弟，早上还笑着跟他讨酒喝。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冷硬：“撤。”
一行人互相搀扶着，借着夜色掩护，朝着孟门关挪动。林缚的后背越来越沉，血顺着箭杆往下淌，在沙地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萧策想扶他，被他推开：“我自己能走。”
他不能倒下。这些弟兄跟着他出来，他得把活着的人都带回城。
离城门还有一箭之地时，城头突然亮起一盏孤灯，上下晃了三下——那是苏湄约定的信号，说明城门安全。林缚松了口气，眼前却突然一黑，差点栽倒。
“林大哥！”萧策赶紧架住他。
“没事。”林缚咬着牙，推开他往前走。他看到苏湄的身影出现在城门洞，手里提着个药箱，像株在风里摇晃的灯芯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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