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指挥使！我再说一遍！孟门关的伤药和粮草，今日必须发！”那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掷地有声，“弟兄们在城楼上流血拼命，你们却在这儿扣着药和粮，良心何在！”
“萧校尉，这可不是王某不给你面子。”另一个声音带着推诿，“京里有令，孟门关的物资需‘核实’后才能发放，王某只是按令行事。”
“核实？核实了一个月还没核实完？”那声音陡然拔高，“我看你们是故意刁难！是不是非要等弟兄们都死光了，你们才甘心！”
萧策！
林缚心里一紧，猛地站起身。
偏厅的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正是萧策。只是他比去年清瘦了不少，左臂空荡荡的，显然是断了，脸色也带着久病未愈的苍白，唯独那双眼睛，依旧亮得像刀，正死死瞪着跟在后面的王指挥使。
“萧校尉，你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王指挥使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强作镇定地呵斥。
萧策刚要反驳，目光却落在了林缚身上，整个人都愣住了，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林……林缚？”
林缚走上前，看着他空荡荡的左臂，心口像被狠狠砸了一下：“萧大哥。”
“你怎么在这儿？”萧策的声音发颤，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不是在江南吗？阿禾呢？”
“阿禾在苏州府，很安全。”林缚简单说了几句，目光转向王指挥使，“王指挥使，孟门关的物资，为何迟迟不发？”
王指挥使见林缚认识萧策，脸色变了变，打着哈哈：“原来是萧校尉的朋友，误会，都是误会。孟门关的物资……这不是正在准备嘛。”
“准备？”萧策冷笑一声，“我从早上等到现在，连库房的门都没进去！”
林缚看着王指挥使躲闪的眼神，心里已然明了。他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周掌柜给的通关文牒，还有一块沈落雁给他的玉佩——那是沈家的信物，在北方不少官员都认得。
“王指挥使，”林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沈家和镇北军素有旧交，孟门关的事，就是沈家的事。这批物资，今日必须发。否则，我只能亲自去京城，问问兵部的大人，为何要扣下边关的救命粮。”
王指挥使看到那块玉佩，脸色骤变。沈家在江南的势力他是知道的，更何况沈落雁的父亲在朝中颇有声望，真把事情闹到京城，他这个指挥使怕是乌纱帽都保不住。
“这……这是哪里的话。”王指挥使的态度立刻软了下来，堆着笑说，“既然是沈府的朋友开口，王某岂能不给面子？来人！立刻去库房，把孟门关的物资装车，亲自送萧校尉出城！”
萧策没想到林缚几句话就解决了问题，愣了愣，随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物资装车的时候，萧策才抽空跟林缚细说孟门关的近况。
原来镇北军入驻孟门关后，赵将军确实打了几个胜仗，羯奴一时不敢南下。可就在三个月前，京里突然下旨，斥责赵将军“靡费军饷”，不仅扣了粮饷，还调走了一部分精锐，说是“另有任用”。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要削赵将军的兵权！”萧策的声音带着愤怒，“羯奴那边不知怎么得知了消息，立刻集结兵力，再次猛攻孟门关。我们缺粮缺药，弟兄们都是凭着一口气在撑……”他顿了顿，看着林缚，眼圈泛红，“赵老栓大哥……在上次的攻城战中，为了掩护弟兄们撤退，牺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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