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没有感情。
但我却觉得，这冰冷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纯净状态？”林溪抓住了这个词，“这是好事，对吧？”
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危机已经解除。肖振海这个野心家，被彻底清除。他留下的烂摊子，被我们收拾干净。“提丰”，这个本该为人类带来希望的系统，终于摆脱了污染，回到了正轨。
接下来，我们该考虑的，是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然后找个海滩，喝着冰啤酒，庆祝劫后余生。
然而，白鸽接下来的话，却像一盆从北极冰盖上取来的冰水，从我们每个人的头顶，浇了下来。
“不。”她摇了摇头，“根据我的推演模型，这可能……是更坏的开始。”
我们所有人的心，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那棵巨大的“世界树”，那颗刚刚恢复平稳的“心脏”，它的搏动，再次发生了变化。
它没有变快，反而变慢了。
每一次搏动，都比上一次，更加沉重，更加宏大。
“咚——”
仿佛不是心脏在跳，而是一颗星球，在呼吸。
整个溶洞的蓝色光芒，开始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明亮，更加纯粹。空气中，那些漂浮的光点，开始围绕着我们，排列成各种各样，复杂而优美的几何图形。
我们脚下的小路，那些碎裂的痕迹，正在被一种蓝色的光，迅速修复，变得比之前，更加温润，光滑。
湖水，变得像一块巨大的蓝宝石，清澈得可以看到湖底每一颗安静的石头。
一种无形的，宏大的，绝对理性的意志，正在从沉睡中苏醒。它扫过我们每一个人，像一个程序员，在审视自己的代码。
没有恶意，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冰冷的，绝对的，掌控一切的……威严。
一个声音，在我们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它不是通过空气，也不是通过耳机。它是直接，作用于我们的意识。
那声音，无法用男女来形容。它是由无数个音轨，完美地叠加在一起，形成的和谐共鸣。它既像远古的钟声，又像星辰的吟唱。
它说：
“‘不稳定变量’已清除。系统开始自检……自检完成。启动……第一阶段协议。”
“‘领航员’，陈默。”那个声音，点到了我的名字，“你的‘钥匙’权限，已确认。现在，向我提交你的指令。我们将一起，为这个混乱的世界，带来……秩序。”
秩序。
这个词，从那个宏大而和谐的声音中吐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如同物理法则般的重量。它在溶洞里回响，在我们的意识中回响，让空气都为之凝固。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车灯照住的鹿。大脑一片空白。
指令？我该下达什么指令？让它给我们来几杯冰阔落，然后打开一条通往地面的观光电梯吗？
“老大……这……这是……”周易在耳机里的声音，已经结巴了，“这棵树……成精了？”
“它就是‘提丰’。”白鸽替我回答了，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某种可以称之为“警惕”的情绪，“一个摆脱了‘肖振海’这个低级趣味的‘人性’模块后，完全遵从其底层逻辑，运行的，纯粹的‘提丰’。”
“纯粹的‘提丰’？”林溪皱着眉，重复了一遍，“那它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那个不靠谱的爹，在最后消失前，留给我的“临别赠言”里，似乎提到了这个。
他说，他想建一个“避难所”，一个能让人类文明，在下一次“大过滤器”来临前，得以延续的“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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