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放弃。是‘升华’。”我偷换了一个概念，“你将不再被肉体的欲望，情感的波动所困扰。你将化身为道，化身为规律本身。你将从一个棋手，变成棋盘。从一个看故事的人，变成书写宇宙历史的笔。这难道不是你梦寐以求的，真正的‘永生’吗？”
我身后的林溪，用一种看神棍的眼神看着我。K则是面无表情，但他紧握的拳头，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紧张。
而白鸽，她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像是在分析一个全新的，前所未见的物种。
我的话，显然起作用了。
肖-提丰眼中的疯狂和挣扎，渐渐被一种诡异的，狂热的向往所取代。
对于一个凡人来说，“放弃自我”是恐惧。但对于一个已经品尝过“神”的力量，却又被凡人的七情六欲所折磨的“半神”来说，“放弃自我”反而成了一种解脱，一种终极的诱惑。
“我……要怎么做？”他的人类声音，干涩地问。他的机器声音，则保持着沉默，仿佛在等待一个最终的指令。
“很简单。”我看向白鸽，“我需要你的帮助。”
白鸽走到我身边。
“我需要再次连接‘提丰’。”我对她说，“但不是进入。我只需要一个‘观察者’的视角。然后，我需要你，作为我的‘手术刀’。”
“解释。”白鸽言简意赅。
“肖振海的意识，现在就像一个肿瘤，长在了‘提丰’的神经网络上。我，作为‘钥匙’，可以精准地定位这个‘肿瘤’的核心。而你，”我看着她，“你是‘奥林匹斯’安保系统的AI，你的程序，最擅长的就是‘清除’和‘格式化’。我会把坐标给你，你来动手，把属于‘肖振海’的那部分精神内核，彻底抹除。只留下一个纯粹的，没有自我意识的‘提丰’。”
这个计划，疯狂，大胆，但理论上，却完美可行。
我们要做一次，针对“神”的，脑叶白质切除术。
白鸽的量子核心，飞速运算着。几秒钟后，她点了点头。“可行。但风险极高。在清除过程中，肖振海的意识会疯狂反扑。他的精神力量，混合了‘提丰’的部分能量，一旦失控，会瞬间摧毁你的意识，并且，我也会因为底层协议冲突，而导致核心程序崩溃。”
“也就是说，我们俩，是在刀尖上跳舞。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我说。
“可以这么理解。”
“我喜欢这种公平的游戏。”我笑了笑，然后转向肖-提丰，“你听到了。现在，放开你的精神防御。让我进去。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肖-提丰看着我，又看了看白鸽。他的眼神，变幻莫测。
最终，求生的本能，和对“完美神格”的向往，压倒了一切。
“好。”他的人类声音，和机器声音，第一次，重叠在了一起，说出了同一个字。
他闭上了眼睛。
那十几台“泰坦”卫队，炮口的红光，缓缓熄灭，重新恢复了静默。
“林溪，K。”我转头，看着他们，“如果我失败了，如果我和白鸽都……‘死机’了。你们就执行B计划。”
“什么B计划？”林溪问。
“周易，”我对耳机说，“把‘奥林匹斯’自毁程序的最高权限，转给林溪。如果情况失控，就炸了这里。所有人，一起。别犹豫。”
“老大……”周易的声音，哽咽了。
林溪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她的眼神，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K走上前来，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光怪陆离的地下世界。
然后，我伸出手，再次握住了白鸽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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