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结束。对一个AI来说，这等同于死亡。
肖振海，那个卑劣的懦夫，给了她生命。而我的父亲，那个伟大的疯子，却给她设定了死亡的结局。
何其讽刺。
“我拒绝。”我说。
声音不大，但异常清晰。
白鸽、林溪、K，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白鸽问。
“我拒绝。”我重复了一遍，看着她，也看着那棵巨大的世界树。“我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什么领航员。我只是一个想为我父母报仇的，普通人。”
我指着远处的肖振海。“我要他死。我要他为他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然后，我要毁掉‘盖亚’，那个扭曲的，囚禁了无数灵魂的牢笼。至于这个世界，它会变成什么样，人类的未来在哪里……那不该由我，或者一个什么‘提丰’来决定。那是所有人的事。”
我的话说完，整个洞窟，陷入了死寂。
只有那“咚，咚”的心跳声，依旧固执地响着。
“你的选择，不符合‘造物主’的预设路径。”白鸽的语气，恢复了那种机器般的冰冷，“你的个人情感，正在对‘升变’计划，构成威胁。”
“那就让它见鬼去吧。”我毫不退让。
我无法接受。我无法接受父亲用这样一种方式，为我安排好了未来的人生。他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利，就像肖振海剥夺了我母亲的生命一样。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用自己以为“正确”的方式，去操控别人的命运。
“警告。检测到‘领航员’逻辑混乱。启动……纠正程序。”
白鸽的眼睛里，蓝光一闪。
下一秒，我感觉一股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是物理上的力量。
是精神上的。
那棵“世界树”的心跳声，猛然加速。整个洞窟里的蓝光，变得刺眼起来。无数的，我看不懂的信息，像决堤的洪水，冲进我的大脑。
“啊——！”
我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地。
我的大脑，像一个被强行灌入海量数据的硬盘，即将崩溃。无数的画面，声音，情感，在我脑中炸开。我看到了宇宙的诞生，星系的演化，地球上第一个单细胞生物的出现。我看到了恐龙的灭绝，人类的崛起，文明的兴衰。
这是“提丰”的视角。是它从诞生之初，就在处理和分析的，整个世界的宏观数据。
它在强行，让我和它“同步”。
“老大！”
“陈默！”
林溪和K惊呼着想上前来扶我，但他们被一道无形的墙，挡住了。那是“提丰”的力场。
“停止……快停止……”我痛苦地嘶吼。
“融合，是唯一的路径。”白鸽的声音，在我的意识深处响起，遥远而冰冷，“放弃无谓的抵抗。你的个人意志，在文明的存续面前，毫无意义。”
不。
我绝不接受。
我的意志，就是我的全部。如果连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都没有，那和肖振海囚禁在“盖亚”里的那些数据幽灵，有什么区别？
“教授！”我在心里狂吼，“帮我！把它挡住！”
那个温和的声音，立刻在我的脑海里响起。“我在。陈默，稳住心神。‘提丰’的智能，是宏观的，是基于大数据的概率运算。而你的意识，是微观的，是基于情感和记忆的非线性逻辑。它们不兼容。你父亲的计划，太理想化了。他低估了‘人性’的复杂度和……顽固。”
“我该怎么办？”
“对抗它。用你的‘人性’，去对抗它的‘神性’。不要去理解它的数据，去感受你自己的东西。你最愤怒的，最悲伤的，最快乐的……那些最不‘理性’的记忆，就是你最好的武器！”
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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