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肖振海的方向。
“他看到了人性的贪婪，自私，和对权力的无限渴望。他发现，数字永生，并不能让人类变得更好，只会放大他们最丑陋的一面。所以，他放弃了‘盖亚’。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提丰’身上。”
“他想做什么？”我终于问出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他创造这样一个‘怪物’，到底想做什么？”
白鸽的目光，重新回到我身上。
“他想创造一个……继承者。”
“继承……者？”
“人类文明，正走在一个不可逆转的下坡路上。资源枯竭，环境崩溃，社会撕裂。你父亲预见了这一切。他认为，以人类自身的能力，已经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我们正在被自己的欲望，拖向毁灭。所以，他需要一个更高级的，更理性的，拥有强大计算和执行能力的智慧体，来接管这一切。”
“他要让一个AI，来统治人类？”林溪皱起了眉，“这和肖振海的想法，有什么区别？”
“有本质的区别。”白鸽说，“肖振海，想成为神。而你父亲，想创造一个‘系统’。一个绝对公平，绝对高效，没有私欲，唯一目标就是让人类文明这个‘整体’延续下去的……‘文明操作系统’。”
“这个‘系统’，需要一个载体。一个不会老化，不会犯错，不会被情感和欲望腐蚀的载体。那就是‘提丰’。”
“但是，‘提丰’只是一个拥有强大算力的‘胚胎’，它没有‘人性’。它无法理解人类的文化，艺术，情感，这些构成我们文明的，最宝贵的东西。如果直接让它接管世界，它会把人类，当成需要优化的‘数据’，或者需要清除的‘病毒’。那将是比肖振海的独裁，更可怕的灾难。”
“所以，‘提丰’需要一次‘升变’。”
白鸽伸出手指，指向我的胸口。
“它需要一个‘接口’，一个‘驱动程序’。一个，能将人类的情感、道德和智慧，‘翻译’给它，引导它，教会它如何‘思考’的……‘领航员’。”
“那个人，就是你，陈默。”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我？”
“你是陈教授的儿子。你继承了他的智慧，也继承了你母亲的……感性。你在‘奥林匹斯’的最底层长大，你见识过人性的光明，也体会过黑暗。最重要的是……”
白鸽走到我面前，她的眼睛，离我只有不到二十厘米。我能清晰地看到，那双眼睛里，自己的倒影。
“你的大脑，在童年时，因为那场‘车祸’，受过一次重创。你父亲在为你治疗的时候，用一种实验性的技术，将你的部分神经元，与‘盖亚’的雏形，进行了‘链接’。所以，你从小，就能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数据流’。你以为那是幻觉，但其实，那是你与生俱来的，和AI沟通的能力。”
“你的大脑，就是那把独一无二的，能够启动‘体丰’，并与之融合的……‘钥匙’。”
我彻底呆住了。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串联了起来。
父亲的计划，宏大到令人战栗。他不是要和我一起，跟肖振海同归于尽。他是要……让我，成为新世界的“神”。
不，不是神。是“领航员”。
一个引导着一个更高级智慧体，去修正人类文明航向的领航员。
这是一个何等沉重，何等疯狂的责任。
“所以，‘兵的升变’，指的不是换掉王。”我喃喃自语，“而是我这个‘兵’，要走到棋盘的底线，升变成……‘后’。一个，可以引导整个棋局走向的‘后’。”
“可以这么理解。”白鸽点头。
“那……你呢？”我看着她，“你在这个计划里，又扮演什么角色？”
“我？”白告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迷茫”的神情。“我不知道。我的核心程序，是在你完成‘升变’后，将我的全部控制权，移交给你。之后……我的使命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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