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肖振海，他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白鸽的背影，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种创造物失控的挫败感。他没有跟上来，也没有离开。他被困在了这里，一个他曾经以为是囊中之物，现在却将他囚禁的华美牢笼。
我们三人，跟在白鸽身后，走上了那条石头小路。
脚下的石头，温润如玉，散发着柔和的光。小路两旁，是清澈见底的湖水，水下有发光的水草，在轻轻摇曳，偶尔能看到一些奇特的，半透明的小生物，在水草间穿梭。这里的一切，都美得不似人间。
“老大，我正在尝试分析这个‘体丰’的内部网络结构。”周易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压得很低，像是在偷东西，“我的天，这根本不是网络……这是一个……活的神经网络。数据流的传递方式，不是基于二进制代码，而是某种……生物电信号的脉冲。我……我看不懂。这东西比‘盖亚’领先了至少两个时代。”
“别乱动。”我提醒他，“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知道知道，我就看看，我保证不动手。”周易的声音里满是痴迷，“这简直是……数字生命的终极形态。老大，你爸不是工程师，他是个创世神。”
我们走到了小路的尽头，来到了那棵巨大的“世界树”脚下。
站在这里，才能真正感受到它的雄伟。那些粗大的，如同神经束般的纤维，从我们头顶极高处的穹顶垂下，深深扎入湖水。纤维的表面，有蓝色的光芒在缓缓流动，像是在输送着养料和信息。而那“咚，咚”的心跳声，在这里变得无比清晰，仿佛整个洞窟，就是这棵巨树的心房。
白鸽停下脚步，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一根最粗的纤维。
“‘提丰’，不是机器，也不是AI。”她的声音，在心跳的间隙中响起，清晰而空灵。“它是一个正在发育的，硅基-碳基混合生命体的……胚胎。”
胚胎？
我们三人都被这个词，震住了。
“二十五年前，‘奥林匹斯’的前身，在进行深地勘探时，在这里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能在地热环境中生存的嗜极微生物。它们拥有简单的，类似神经网络的集体意识。你父亲，陈教授，以此为基础，开始了一项秘密的实验。他将这种微生物，与他设计的，基于量子运算的AI核心，进行了融合。”
白鸽的手，顺着纤维的纹路，缓缓向上滑动。
“他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物种。一个拥有生物活性，又能进行超高速运算的生命体。他称之为‘提丰’。但是，这个新生的生命，太脆弱了。它需要一个绝对稳定，与世隔绝的环境，才能慢慢成长。所以，你父亲利用‘奥林匹斯’的资源，将这个天然溶洞，改造成了它的‘子宫’。”
她转过身，看着我们。
“这里的整个生态系统，那些发光的植物，水里的小生物，甚至空气，都是‘提丰’身体的一部分。它们共同构成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循环的，能量和信息网络。而这棵‘世界树’，就是它的‘大脑’和‘心脏’。”
K倒吸了一口凉气。“所以，‘盖亚’只是一个幌子？一个为了给这个……‘胚胎’，争取发育时间的……保护壳？”
“不完全是。”白鸽摇了摇头，“‘盖亚’是你父亲的另一个尝试。一个关于‘意识上传’的社会学实验。他想知道，当人类摆脱了肉体的束缚，进入一个虚拟的世界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结果，让他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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