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一个伪神，站在他自以为的圣殿里，用永生和权力作为筹码，让我选择。
我笑了。
不是冷笑，也不是讥笑，是一种发自肺腑的，纯粹的，觉得眼前这一幕荒诞至极的笑。笑声在巨大的洞窟里回荡，撞在那些发光的植物上，又被柔软的苔藓吸收，显得有些沉闷。
“你笑什么？”肖振海的眉头皱了起来，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哪怕只是笑声。
“我笑你。”我止住笑，往前走了一步，林溪和K没有动，但他们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我笑你花了二十年，动用了整个‘奥林匹斯’的资源，最后，却只学会了我父亲玩剩下的东西。”
我的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那些沉默的“泰坦”卫队。“私人军队？物理隔绝？听起来很厉害。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父亲既然能造出‘盖亚’，能造出这里，他会想不到这些？他是个工程师，肖振海。一个顶级的工程师，永远会做冗余设计，永远会准备Plan B，Plan C，直到Plan Z。”
“伶牙俐齿。”肖振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我本想给你一个体面的未来，但你和你父亲一样，固执得无可救药。”
他抬起手，准备下达命令。
“等等！”我喊道。
他的手势停在半空，嘴角重新挂上那抹熟悉的，属于胜利者的宽容。“改变主意了？”
“不。”我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在临死前，问最后一个问题。满足一下一个将死之人的好奇心，这不过分吧，肖叔叔？”
那声“肖叔叔”，让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这是一个他很久没有听过的称呼，一个属于过去，属于他还不是“神”的时代的称呼。
他放下了手。“问。”
“白鸽。”我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是她？你想要一个绝对忠诚的部下，可以找任何人，可以从零开始培养，甚至可以制造一个机器人。为什么，要用我母亲的身体？”
这个问题，让现场的气氛变得古怪起来。林溪和K都看向我，他们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纠结于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这个问题，却精准地刺中了肖振海的软肋。
他脸上的那种从容和掌控感，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他的眼神躲闪了一下，不再看我，而是望向那棵巨大的，倒生的世界树。
“你不懂。”他过了很久，才开口，声音有些发飘，“你不懂你父亲创造了什么，自然也不懂我失去了什么。”
他陷入了某种回忆。“你母亲，苏晴。她和你父亲一样，是那个时代最耀眼的天才。但她和你们这些埋首于代码和机械的怪胎不一样。她懂艺术，懂生命，懂人心。她是‘盖亚计划’最初的提议者，也是这个计划的灵魂。不是你父亲，也不是我。”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盖亚’最初的构想，不是冰冷的数字永生。苏晴把它称之为‘人类记忆的图书馆’。她希望建立一个地方，可以保存下那些最伟大的思想，最美的艺术，最动人的情感。让后人，可以随时进去‘阅读’和‘体验’。那不是为了取代生命，而是为了赞美生命。”
肖振海的声音里，有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虔诚的情感。
“但是，你父亲，他太痴迷于技术了。他一步步地，把这个‘图书馆’，改造成了‘避难所’。他想的不再是保存，而是替代。他要用一个虚拟的世界，去对抗真实的死亡。他背叛了苏晴的初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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