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胸膛剧烈起伏，不是源于疲惫，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与后怕。他透过后视镜，死死盯着后座那个几乎瘫软在座位上、脸色比死人好不了多少的男人。
山姆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他靠在副驾驶车窗上，脸色苍白，眼神有些涣散，显然还未完全从“织网者”的精神攻击中恢复过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装有圣水的水壶。
车内一片死寂，只有引擎怠速时低沉的嗡鸣，以及卡尔粗重而艰难，仿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伤痛的喘息声。
最终，是迪恩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压抑不住的暴躁：
“现在！立刻！马上！告诉我，你他妈刚才用的那招，那金光闪闪差点闪瞎老子眼睛的玩意儿，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别他妈再跟我扯什么‘研究者’！”
卡尔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额头上全是冷汗。克劳利施加的黑暗压制力量像一层冰冷的铠甲封住了他左臂的侵蚀，但这“镇痛”并非没有代价，一股阴寒的能量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伤口深处，与他的灵能格格不入，带来一种沉闷的滞涩感。听到迪恩的质问，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过度消耗后的黯淡。
“一种……能量运用方式。”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避重就轻，“基于对底层规则的认知与驱动。不同于此世常见的信仰或魔法体系。”
“规则？认知？”迪恩猛地转过头，眼神锐利如刀，“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哪个‘研究者’能空手……空手他妈的光靠‘认知’就把一个噩梦怪物连同它的老巢一起扬了？！那感觉……那感觉根本不属于这里！”
山姆也挣扎着坐直身体，看向卡尔，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一丝寻求答案的渴望：“卡尔，我们并肩作战过，我们……至少算是暂时的盟友。我们需要知道，我们究竟在和什么样的……存在合作。你展现出的力量，还有克劳利对你的态度……你绝非凡人。”
卡尔沉默地看着他们，看着迪恩眼中不容置疑的坚持，看着山姆脸上那份试图理解却不得其门而入的焦虑。他脑中的逻辑核心在飞速权衡。隐瞒，可以维持信息优势，但会加剧猜疑，降低团队协作效率。部分坦白，可能引来更多问题，但或许能换取一定程度的信任，提升短期内的生存概率。
效率。生存。依旧是最高优先级。
他微微吸了一口气，牵动了左臂的伤势，让他眉头蹙紧。
“我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他终于开口，选择了有限度的真相，词汇谨慎，“那里，战争是常态，毁灭如同呼吸。我所使用的力量，是那个地方……对抗毁灭的武器之一。它并非无所不能，在此地，它受到压制，并且……代价高昂。”
他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苍白的脸和那条被黑暗力量暂时封印的左臂。“每一次过度使用，都会加剧我与这个世界的‘排异反应’，并可能引来……更麻烦的‘关注’。”他没有明说“猎巫令”系统的自适应机制，但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迪恩和山姆消化着这番信息。来自遥远之地？战争常态？对抗毁灭的武器？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勾勒出的图景远超他们的想象。这解释了卡尔那非人的战斗方式、冰冷的逻辑，以及那令人战栗的力量来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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