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
她收回目光，看着排着长队、眼巴巴等着打饭的队员们，轻轻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异样感，重新拿起勺子，开始给后面的人打饭，只是声音比刚才低了些：
“来，下一位……汤可能不太够了，大家多包涵，我明天多做一些……”
而食堂的角落，陆烬盯着碗里堆成小山的羊肉，半晌，才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机械地送入口中，慢慢咀嚼。
肉质酥烂，汤汁鲜美，是记忆中最能抚慰人心的味道。
可不知为何，今夜嚼在嘴里，却似乎……寡淡了不少。
他抬起眼，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再次落在那個在灶台前忙碌的纤细身影上，看着她耐心地为每个队员盛饭，看着她偶尔露出的、对着别人时的温和笑容……
他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紧。
眸色，暗沉如夜。
深夜，厨房的灯火依旧亮着。
林初夏揉着酸涩的眼睛，将最后一屉蒸好的花卷端下灶，疲惫地靠在墙边，几乎站着就能睡着。
她没注意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厨房门口，静静看了她许久。
陆烬的目光落在她眼底的青色和冻得发红的手指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紧。
他沉默地转身离开，片刻后，拿着一件厚重温暖的毛毯回来。
他动作极轻地将毛毯盖在她身上，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脸颊，触电般缩回。
林初夏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温暖的毛毯，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陆烬像是被定住了，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复杂。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调高了炉火的温度，悄然离去。
深夜的烬火基地，万籁俱寂，只有呼啸的寒风刮过钢铁围墙，发出呜呜的声响，更衬得这片废土世界空旷而冰冷。白日的喧嚣和血腥早已沉淀，大部分区域都陷入了沉睡，唯有基地一角的厨房，还亮着温暖而执着的灯火。
林初夏还在忙碌。
明天是基地每月一次的小型物资交换日，会有周边的小型幸存者团队前来，虽然规模不大，但对刚刚经历恶战、消耗不小的烬火兵团来说，也是一次重要的补给机会。她打算多准备一些耐放又顶饿的面食，既可以作为交易品，也能给自家队员改善伙食。
巨大的蒸笼层层叠叠，冒着滚滚白汽，带着面粉发酵后特有的、令人安心的甜香。灶膛里的火苗安静地燃烧着，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是这寒冷深夜里唯一的热源。
林初夏实在是太累了。
从清晨忙到深夜，几乎没有片刻停歇。揉面、发面、剁馅、调味、上笼蒸制……高强度的工作让她的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腰背也僵硬得发疼。眼皮沉重得像是灌了铅，每一次眨眼都无比艰难。她靠着冰冷的墙壁，勉强支撑着身体，趁着等待最后一笼花卷出锅的间隙，想要喘口气。
意识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灶火的暖意烘着她，面食的香气包裹着她。她头一点一点，身体微微摇晃，几乎就要站着陷入沉睡。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疲惫的阴影，脸颊被热气熏得微红，但嘴唇却有些缺乏血色的苍白，垂在身侧的手指，因为长时间接触冷水和面团，指尖冻得微微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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