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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7)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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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2680) "匐在地，带着哭腔举起那把钱：“大哥！
钱！
钱在这里！
不够三万六，但我们就这些了！
求求你！
先把我同学还给我们吧！”
船上的男人眯着眼，挑剔地瞥了一眼那叠皱巴巴、沾着泥水的钱，嘴角不屑地向下撇着。
“妈的！
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
说好的三万六！
少一分钱，他就得多在水里泡一分！
继续凑！
凑不齐，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他手里的绳子非但没松，反而故意往回拽了一下，水中的遗体随之晃动，激起一圈浑浊的涟漪。
“啊！”
岸上的人群发出惊叫和更加愤怒的斥骂。
一股热血冲上我的头顶。
无耻！
贪婪到了极点！
时间在极度煎熬的对峙中缓慢流逝。
每一秒，都像是在用钝刀切割着所有人的神经。
江风更冷了，吹得人瑟瑟发抖，但比风更冷的，是船上那几个人漠然的心肠。
终于，又有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来，手里拿着更多的现金，能看到几张显眼的红色。
经过一番近乎屈辱的、隔空喊话般的讨价还价，以及岸边师生长辈几乎要集体下跪的苦苦哀求，船上的男人终于极其不情愿地、骂骂咧咧地，开始慢吞吞地收拢绳子。
他们收绳的动作极其缓慢，带着一种刻意表演出来的费力和不耐烦。
仿佛打捞的不是一具英勇牺牲的遗体，而是一件极其麻烦、让他们吃了大亏的破烂。
遗体被一点点拖向小船。
湿透的衣物吸饱了水，显得异常沉重。
水波无力地荡漾开，像无声的控诉。
当遗体终于被拖到船边，那两个男人伸手去拉扯时，抽烟的那个，还在不停地抱怨着“真他妈倒霉”、“亏大了”、“这点钱连酒钱都不够”，一边动作粗暴地将遗体往船上拖拽，毫无对逝者的基本尊重。
岸上的人屏息凝神，几个女生死死捂住嘴巴，眼泪却决堤般涌出。
我的镜头紧紧跟随着这最后的、令人心碎的过程。
同时，耳朵里，录音设备在无声地、忠实地运转，记录下船上男人所有的污言秽语，以及那些关于“段老大”和往事的、零碎而致命的交谈。
直到遗体被小心翼翼抬上岸，被同学们用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物郑重包裹住，我那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才略微松弛。
但胸腔里那股沉甸甸的闷痛，却丝毫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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