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天边滚过闷雷，乌云层层压来，湿润的风从窗缝钻入，带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一路无话。
车子驶入西畔别墅，京颂棠径直上楼回了主卧，再也没出来过。
凌晨两点。
暴雨如注，雷暴滚滚，不断敲打着窗棂。
次卧门半敞着，傅春樾忽地听见主卧门轻轻打开。
他悄声走到廊道，看见厨房亮起暖光。
接着，他听见锡箔纸被撕破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傅春樾眸色微沉，在被人发现前退回房间。
不久，走廊又响起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消失在关门声中。
他在黑暗中静坐片刻，终于起身敲响主卧的门。
门开了，京颂棠脸上带着倦色。
她没说话，似乎是在等他先开口。
傅春樾凝眸看着她，直截了当地开口：“现在出发，还能赶上晨钟。”
京颂棠懵了，“出发去哪？”
“清宁寺。”
京颂棠啊了一声，回过神来。
原来明天就是开放日。
上次她迷迷糊糊的，好像问过他要不要一起去。
她好心提醒他，“可现在是凌晨，还下着暴雨。”
“不怕。我问过住持，那边万里无云。”
京颂棠下意识追问：“你怎么问的？”
怎么问的？这个问题让傅春樾摸不着头脑。
他耐着性子回答她：“微信上。”
“住持还有微信？”京颂棠忍不住笑道，精神恢复了些。
傅春樾不知道她在乐什么，低声向她解释，“出家并非与世隔绝，我们去还要提前预约的，斋饭也是一客一份。”
京颂棠“哇”了一声，眼睛微微亮起，来了兴致。
傅春樾看着她迷糊又好奇的模样，突然垂头笑起来，胸腔轻轻震动着。
京颂棠很少见他这样毫无保留地笑。
眉眼在灯光下完全舒展开，深邃的轮廓被光影勾勒得格外清晰立体。
让她一时挪不开眼。
下一瞬，她嗓音微扬，脸上阴翳少了大半，“走！”
十分钟后，黑色库里南冲破雨幕，驶向城外。
暖气氤氲的车厢里，京颂棠昏昏欲睡。
阖眼前，她望着驾驶座上专注的侧影，朦胧地想。
要是告诉姜昀，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赶去寺庙听敲钟。
她一定会笑得满地找头。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唇角就先一步微微扬起。
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
困意彻底席卷而来，京颂棠轻轻偏头，耳边是嘀嗒的雨声，鼻尖萦绕着车内淡淡的雪松香。
她素来讨厌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
但今日的雨夜，莫名让人心安。
京颂棠再睁眼时，天光已经微亮。
她下意识往窗外望去，随即低呼出声。
百年古木郁郁葱葱地环抱着山路，树冠交织成天然穹顶，深绿浅绿层层叠叠。
晨雾在林间流淌，偶尔传来几声空灵的鸟鸣。
京颂棠心想，下次采样自然白噪音，就该带着团队来这儿。
这里果真如傅春樾所说，几乎没有人工开发的痕迹，也看不见游客的影子。
京颂棠侧头看向驾驶座，傅春樾专注地望着前方，开了一夜的车，眉宇间却不见丝毫倦意。
“你怎么知道这种地方的？”
傅春樾见她醒了，顺手将暖气调低两度：“前几年参加过公益项目，帮一些古寺做修缮，清宁寺就是其中之一。”
京颂棠点点头。
她知道兴恒业务涉猎广泛，各个产业遍地开花，却没想到连古寺的修缮都有涉及，真是无孔不入。
京颂棠掏出手机，想跟姜昀说一声自己不去工作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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