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视频的同时，谢聿修的助理出现在门口。
“程小姐，谢先生请您到云湾暂住几日。”
他身后站着两名魁梧的保镖，像是预料我会反抗。
但我只是点点头，很配合地说：“可以。”
反正谢聿修这几天不会出现。
我知道孟西炽做事不计后果，但我没想到他真的能做出当街开枪的事情。
如果不是顶着九死一生的军功，又有孟家撑着，身上的衣服早该被脱下来了。
孟西炽的那两枪确实让谢聿修吃了不少苦头，连着住院四天，临近他与沈明泱订婚宴的前天，他才出现在了云湾。
进门时，他见我正坐着画画，声音纵容又无奈地说：
“没良心的小家伙。”
“我在医院里住了四天，你半条消息都没有。”
“是不是到时候我死了，你也不会有一点反应？”
最后一句话，语气有点幽怨。
今天的谢聿修不似往常，总是西装革履，扣子要系到最上面的一颗。
现在一袭宽松的休闲服，让他多了点生活气息，没那么冰冷，也看似年轻了些。
半晌，我弯起嘴角：“或许我可以去给你磕两个？”
“还跟我生气？”
谢聿修走近我，余光又无意瞥到了我桌面上的日历本，上面圈住了明天的日期。
是他与沈明泱的订婚宴，也是我出发去柏林大学的日子。
不过他只知道前者，权当我是在吃醋。
随即又说：
“闹了半个月，该够了。”
“霜霜，你应该懂事些。”
“从前我没向你做过什么承诺，但今天我向你保证，沈明泱不会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所以不闹了，可以吗？”
谢聿修用着商量的语气同我说，又试图抚摸我的脸，但因枪伤牵制，手臂抬到一半又落下。
这是前世从来没有过的。
但我没答谢聿修的问题，而是继续完成自己的画。
他也不恼，安静地陪着我。
从前我画谢聿修最多，最爱画他的眼睛，明明是最无情的人，偏偏生了一双多情的桃花眼。
叫人挪不开。
不过，终于要结束了。
当天夜里，谢聿修是抱着我入睡的，哪怕是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也没松开。
直到我闻到隐隐的血腥味，才不耐烦地推开了他：
“能不能处理一下？”
“影响到我了。”
黑暗中，他身体明显僵住，沉默地凝视我的背影，五分钟后，起身离去。
翌日，助理很早就来接谢聿修去订婚宴，我坐在餐桌前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餐。
他走过来，试图在我额头上落吻，但被我避开了。
“姐夫，知道点分寸啊。”我轻声道。
最终谢聿修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将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上，又对门外保镖交代几句后才放心离开。
此时云湾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放置在餐桌上的手机震动不休，我没理会，都是孟西炽发来的消息。
从那日酒吧离开后到今天。
除了那条视频外，我没再与他有联系，他到处在找我，却不知道谢聿修把我藏在了这里。
但我没想到本该在订婚宴上的沈明泱会出现在这儿，她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正要离开。
她并不意外，只是看了眼我掌心的手枪。
这是谢聿修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玫瑰金镶边的P238。
“外面的人我已经处理了。”
“你可以走了。”
沈明泱的声音不轻不重，我眉梢轻佻了下，没说什么。
与她擦肩而过时，她又突然开口：“是因为谢聿修，所以才开始讨厌我吗？”
“如果——”
我停下脚步，平静地打断她的话：“不是。”
“沈明泱，这跟你没关系。”
后来仔细想想，这些事情和阿姐有什么关系呢？我的阿姐从小到大都在为我着想。
连小小的平安符都是自己亲自三跪九叩地去为我求来的。
我的阿姐，只是希望我快乐而已。
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是我太坏了。
说完，我没再回头。
登机前，孟西炽的电话又跳了出来，这次我没拒接，而是平静地划过了接听键。
他急切的声音立马在我的耳边炸开，伴随的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和鸣笛声。
“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提过你要去柏林？！”
“程霜，你骗我，你说过要给我机会的？！”
“你不是说要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会做得比谢聿修好，你不是看到了吗！？”
质问的声音一句接这一句。
我知道，因为有身份限制，他没办法随时出国，但我不会再为谁留下来。
半晌，我语气淡淡道：“孟西炽，我都看到了。”
你为我做的，我看见了的，只是我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再将所有的情感寄托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你为什么还要走？！”
“我给你留了新的手机号码了，我们可以打电话。”
“不够！我要时时刻刻看到你！”
“只要你有空了，我就给你打。”
“我说了不够！你听不见吗？！”他对着话筒嘶吼。
哪怕现在我没看见他，我也知道，这时候的孟西炽应该眼睛都红了，明明好久不见了。
可这几天我却总是想到五岁的他。
小小的一只，明明知道是他妈妈是故意的，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只要追上去，就可以回家了，可他就是站在原地。
孟西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自己拿，我是心疼他的，可是我更爱自己。
最后我没再多说。
直接挂断了电话。
又将旧手机卡取出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次，我要先为自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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