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怎么忘了。
定远侯府最大的靠山，从来不是江慎自己，而是那位身居凤位，母仪天下的江皇后。
江慎是她的亲哥哥，是她在朝堂上最重要的臂膀。
如今江慎倒台，等于断了她一臂，她绝不会坐以待毙。
「看来，这天牢，也不是那么安稳的地方。」
「没错。皇后已经在行动了。她以‘国舅蒙冤，或有内情’为由，向圣上请求，将江晚宁从天牢中提出，带入宫中‘亲自问话’。」
名为问话，实为保护。
江晚宁是名义上是江家唯一的嫡女，也是皇后手里最后一张能用的牌。只要江晚宁还活着，江家就还有翻盘的可能。
「不仅如此，」沈玉案继续道，「三司会审的主审官，也换成了皇后一派的刑部尚书王德忠。可以预见，这桩案子，必然会被百般拖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他们想用时间，来磨灭圣上的怒火，磨平京城的风言风语。等风头一过，江慎未必不能脱罪。」
我明白了。
萧远在明处掀起了滔天巨浪，而皇后则在暗处筑起了层层堤坝。
这是一场角力。
「沈相想让我做什么？」
沈玉案这种人，从不做无用功。他今日亲自前来，绝不是只为了告诉我这些。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
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小小的纸条，推到我面前。
「皇后爱美，尤善保养。这是她宫中‘凤仪宫’近半年来，从宫外采买的药材和香料清单。」
「雪蛤，玉蝉花，紫河车……还有……‘合欢醉’？」
前面几味都是名贵的滋补药材，但最后一味“合欢醉”，却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西域奇香。此香无毒，少量使用有安神助眠之效，但若长期与特定的几种药材混合使用……
则会慢慢侵蚀人的心智，使其精神萎靡，甚至产生幻觉。
而那几种特定的药材，恰好，就在这张清单上！
我猛地抬头看向沈玉案：「她想对付的人，是……」
「圣上。」
好一个江皇后！
釜底抽薪不成，便想直接控制源头！
「阿萤姑娘医术通神，毒术更是天下无双。我想，姑娘应该有办法，让这些‘补药’，发挥出一点……意想不到的功效吧？」
他这是要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借皇后的手，直接废了皇后。
「我有什么好处？」
「扳倒皇后，江家才算彻底覆灭。这，难道不是你最大的好处吗？」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沈相，你错了。」
「扳倒江家，是我的目的，不是我的好处。」
「我要的好处是，二十年前，玄甲军一案，所有的卷宗，以及……你沈家的，真实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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