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远走后，医馆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那是从他身上带来的，沙场的味道。
我静静地坐着，直到那股味道彻底消散，才起身走到内堂。
内堂的暗门后，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密道。
密道尽头，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正背对着我，专心致志地摆弄着瓶瓶罐罐。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衫，头发用一根木簪随意地束着，周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
是我的师父，“鬼医”本人。
三年前，是他把我从坟里刨出来的。
「回来了？」
「嗯。」
我将从侯府和萧远处得来的诊金放在桌上。厚厚一叠银票，旁边是萧远留下的剑。
「定远侯府的老侯爷，吊住了命。江晚宁的脸，也开始烂了。」
师父拿起一个装着活蝎子的玻璃瓶，对着烛光仔细观察。
「萧远呢？」
「他也来了。军中有人中毒，他来求解药。」
师父终于转过身。
他的脸上也戴着一张面具，是狰狞的恶鬼相。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包括我。
「你把解药给他了？」
「给了。」
「条件呢？」
「一个承诺。让他帮我杀一个人。」
师父面具后的双眼闪过一丝讥诮。
「杀人？丫头，你的心还是不够狠。对付他们，杀了，太便宜了。」
他走到我面前，拿起桌上那把名为「破阵」的剑。
手指在锋利的剑刃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我要的，不是他们的命。」
「我要他们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从云端跌入泥沼，看着自己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被碾碎。」
「我要他们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师父沉默了。
半晌，他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像是夜枭在嘶鸣。
「很好。」
他将那把剑扔还给我。
「你的事，你自己做主。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
我点点头。
「我记得。」
师父救我一命，教我医毒之术。
而我，需要替他办三件事。
这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去吧。」师父挥了挥手，重新转向他的瓶瓶罐罐，「沈玉案该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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