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定？”王处长冷笑一声，“程序不是你想启动就启动的。我们会进行调查，但需要时间。在调查清楚之前，你必须配合。你先回去吧，等候通知。”
林静走出那间令人窒息的会议室，心里一片雪亮。他们根本不打算查，他们只想尽快把这件事压下去，找一个替罪羊，平息家属的怒火。而她，这个无权无势、背景“不干净”的新人，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与此同时，陆擎的办公室里，勤务兵送来了一份文件。
“营长，您要的东西。”
那是一份打印出来的表格，记录着林茜过去一周在医院内的活动轨迹。这份记录来自行政楼的门岗登记和几个关键路口的监控日志——在这个年代，监控摄像头是稀罕物，只有少数重要部门才有。陆擎动用了一点私人关系，才拿到这份只有保卫科科长才有权限调阅的内部资料。
他的目光在表格上缓缓移动。
周一上午十点，外科护士站，停留十五分钟。
周一下午三点，外科病区走廊，停留十分钟。
周二上午九点半，外科护士站，停留二十分钟，期间护士长马丽离开岗位约五分钟。
……
记录很琐碎，但一个清晰的模式浮现出来。林茜的活动范围，精准地围绕着外科病区，并且她总是在护士交接班、医护人员最忙乱的时候出现。
陆擎将这份表格放到一边，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张，是我。帮我查一下，咱们院里，谁跟后勤部林建国科长走得最近？尤其是医务处和院办的……对，王德海……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陆擎走到窗边。他想起那天在走廊里，林静那双倔强又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她被一张无形的网束缚着，明明拥有反击的能力，却动弹不得。这帮人，真当她孤立无援了吗？
他拿起桌上的军帽，戴上，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夜深了，外科的医生办公室只剩下林静一盏台灯还亮着。她摊开那份病历的复印件，一遍又一遍地研究着那几处被修改过的地方。
愤怒和委屈冲击着她的理智。但她知道，现在最不能做的就是失控。
她拿起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开始模仿那个篡改者的笔迹。她要从这扭曲的字迹里，找出那个藏在背后的人的习惯和破绽。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入职时领的英雄616钢笔，又找来一张纸，写下“80mg”和“37.5℃”几个字。
她将自己写的字与复印件上的篡改字迹对比。虽然是复印件，但依旧能看出差别。篡改用的笔，墨色更蓝，出水更流畅，边缘几乎没有毛刺，像是更贵价的派克或者高端型号的英雄笔。而她这支英雄616，是最大众的型号，墨迹稍显晦涩。
这是一个突破口。但全院医生护士上千人，谁在用什么笔，根本无从查起。
她不能等医务处那帮人慢吞吞的“调查”。她必须主动出击，在他们把这盆脏水彻底泼死在她身上之前，找到那个端盆的人。可线索在这里就断了。
她烦躁地将笔丢在桌上，靠进椅子里，闭上了眼睛。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有自己胸口压抑的起伏。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推开。
林静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却是陆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换下了军装，穿着一件深色的常服衬衫，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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