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535111" ["articleid"]=> string(7) "629932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25章" ["content"]=> string(3739) "

地上,还散落着昨夜被他扫落的笔墨纸砚,狼藉一片,如同他此刻混乱的心境。那方沾染了墨迹的棉帕,也孤零零地躺在角落。

他的目光掠过那片狼藉,最终落在书案一角空置的宣纸上。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取过一张新的宣纸铺开,又拿起了那支昨夜险些被他捏断的狼毫笔。

笔尖蘸满了浓墨,却悬在纸上,久久未落。

他该写什么?批阅那些关乎江山社稷的奏章?还是继续谋划如何对付虎视眈眈的赵王?

不。

此刻,他脑子里空空荡荡,又塞满了那个娇小的身影。

笔尖终于落下。

不是一个字,也不是公文。那是一个称呼,一个他曾在心中默念过无数次,却从未宣之于口的字——

“宁”。

笔走龙蛇,力透纸背。那个“宁”字,带着他独有的凌厉笔锋,却又在收尾处,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

然而,仅仅是一瞬。

仿佛被这个字烫到一般,他眼中猛地闪过一丝厉色,手腕用力,提起笔,用那饱蘸浓墨的笔尖,狠狠地、毫不犹豫地在那刚刚写就的、墨迹未干的“宁”字上,划下了一道粗重而凌乱的墨痕!

如同一种愤怒的否决,又像是一种绝望的挣扎。

一道,又一道。

直到那个字被浓墨彻底覆盖,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他扔下笔,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眉宇间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挣扎。

一张,又一张。

整个黎明,书房内的灯火未曾再亮起,只有那不断重复的、书写又划去的动作,以及地上越积越多的、写废的宣纸。每一张纸上,都隐约可见那个被狠狠划去的字迹轮廓,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主人那激烈交战、无法平息的心潮。

当第一缕真正的晨光,终于艰难地穿透云层,透过窗纸朦胧地照入室内时,傅晏礼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椅中,周身笼罩着一层冰冷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只有那紧抿的薄唇和微蹙的眉心,泄露着他一夜未眠的痕迹,以及那场内心风暴过后,留下的、一片更加复杂难言的荒芜。

彻夜未熄的书房灯,终究还是暗了下去。

但某些被点燃的东西,却再也无法回到最初的沉寂。

晨光熹微,终于彻底驱散了连绵夜的阴霾与水汽,将首辅府邸的亭台楼阁勾勒得清晰起来。雨水洗刷过的琉璃瓦泛着湿润的光泽,院中草木翠绿欲滴,空气里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清新气息,一切都显得宁静而有序,仿佛昨夜那场席卷了天地的暴雨,以及某个庭院中几乎将人吞噬的情感风暴,都只是一场幻梦。

宜宁醒来时,眼眶还带着些许昨夜哭泣留下的微肿,心头更是沉甸甸地压着事。她坐在梳妆镜前,由着丫鬟梳理长发,目光却有些怔忪地落在窗外明亮的庭院里。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昨夜书房门前那一幕——他骤然撤离的决绝背影,以及那句冰凉的“出去”。

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扎过,泛起一阵绵密而持久的疼痛。

“姑娘,早膳已备好了。”丫鬟轻声提醒道。

宜宁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起身走向膳厅。脚步有些迟疑,既盼着见到他,又怕见到他。不知经过昨夜,他会用何种态度对待自己。

然而,当她踏入膳厅时,却发现那张属于他的、铺着玄色锦垫的紫檀木扶手椅上空空如也。只有她惯常坐的位置前,摆放着依旧冒着热气的清粥小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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