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迟来的正义……
仓库里的药味还没散，寒星刚把日记本放进证物袋，身后就传来一声轻响——是皮鞋踩碎玻璃的声音。他回头时，穿黑衬衫的男人已经倚在门框上，手里捏着份泛黄的论文，封面上“寒建明 苏婉”的签名，刺得他眼睛发疼。
“高材生的儿子，就是不一样，连仇人留下的东西都要好好收着。”男人晃了晃手里的论文，纸页哗啦响，“你爸妈当年在实验室熬了三个通宵，算出的污染治理方案，现在还躺在环保局的废纸堆里，你知道吗？”
寒星的指尖猛地收紧，证物袋被捏出褶皱。他爸寒建明是环境工程教授，妈苏婉是生物研究员，当年化工厂偷排废料，是爸妈带头提交的检测报告，也是爸妈顶着压力，熬了半个月拿出治理方案。可方案交上去的第三天，实验室就“意外”起火，爸妈再也没出来。
“你以为那场火是意外？”男人上前两步，把论文拍在寒星面前的铁桌上，首页的公式旁，还留着他妈写的小字“星星说要吃红烧肉，今晚得早点回家”，“是张强他们三个，趁你爸妈加班，泼了汽油——他们怕方案通过，工厂停产，断了财路。”
寒星的喉结狠狠滚了滚，十六岁那年的画面突然砸进脑子里：消防车的警笛声里，他扒着警戒线喊爸妈，看见消防员抬出两个盖着白布的担架，他妈手腕上的银镯子，还沾着实验室里特有的蓝色试剂。后来环保局说“电路老化引发火灾”，学校追授爸妈“先进工作者”，可没人告诉他，爸妈的方案被人换了，检测数据被人篡改，连现场的监控硬盘，都“丢”了。
“你爸妈死前，还在改方案里的参数。”男人的声音像冰锥，扎进他心里，“苏婉研究员给你留了封信，说‘星星要相信科学，相信正义’——你倒是信了，可正义呢？这十年，你拿着爸妈的照片到处跑，环保局推给公安局，公安局推给检察院，谁管过你？”
寒星的眼睫颤了颤，手里的证物袋滑落在地。他想起每年清明去墓地，都带着爸妈的论文，蹲在墓碑前念那些公式，像小时候爸妈教他做题那样。他以为只要找到证据，就能还爸妈清白，可十年过去，他从青涩的高中生，熬成了刑警，当年的凶手，却成了化工厂的“功臣”，连他们的老婆，都能理直气壮地说“我男人是为了养家”。
“林默恨他们，你呢？”男人捡起地上的论文，指着扉页的签名，语气带着恶意的嘲讽，“你恨的是凶手，还是恨自己？恨自己拿着爸妈留下的知识，却连他们的冤屈都洗不清；恨自己守着‘正义’的名头，却连当年帮凶的面都不敢撕破——你和林默一样，都是拿着执念过日子的可怜虫。”
寒星突然攥紧了拳，指甲嵌进掌心。他想起上周去环保局调档案，老职员偷偷告诉他，当年爸妈的方案被一个“大人物”压了下来，而那个“大人物”，现在还在政协任职。他想起他妈信里写的“星星，别硬碰硬，好好活着”，可活着，难道就是看着凶手安稳度日，看着爸妈的心血被当成废纸？
“你爸妈的实验室，现在改成了化工厂的仓库。”男人把论文扔给他，转身走向门口，声音飘在风里，“你守的正义，不过是不敢面对‘连爸妈都保护不了’的借口。下次见面，希望你能有点高材生儿子的样子——别让寒教授和苏研究员，在地下还等着一个永远来不了的答案。”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352658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