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沉默了。寒星知道这话多余——林默算得那么准，就算他早十分钟认出来，也未必能拦住药效。可手机里的匿名消息又冒出来：“别自责了，寒星老师。要怪就怪你太天真，以为正义能抵得过人心的恶？你看那些妈妈，昨天还举着‘寒星偿命’的牌子，今天就怪你不救她们的娃，这就是你要守护的‘人’？”
笔录做完，送走刑警，屋里只剩他一个人。冰箱里的冰水灌下去冰得牙酸，心里的闷却一点没散。张强老婆的电话又打进来，嘶哑的哭骂像针一样扎进耳朵：“寒星！你这个杀人凶手！我女儿要是有事，我跟你同归于尽！别跟我说什么下药！我看你就是记恨我之前骂你，故意不救！”
他没辩解，任由她骂着，直到电话被挂断。手机屏幕亮了，匿名消息还在发：“听见了吗？你守护的人，根本不相信你。她们只信自己的眼睛，只信自己的恨——你拼尽全力拆穿的局，在她们眼里，就是你‘故意杀人’的证据。这就是正义？”
夜里，寒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梦里全是孩子的哭声，林默的笑，还有那条消息里的话：“你守护的正义，从来都是个笑话。”他猛地惊醒，额头上全是冷汗，窗外的天刚亮，手机里又跳进来一条新的匿名消息，配着一张ICU病房的模糊照片——
“孩子们还没醒呢。寒星老师，再问问自己，你守护的到底是什么？是三条没了呼吸的小生命，还是你那可笑的‘不选’的原则？”
寒星盯着屏幕，指尖冰凉。他想起自己当初选择来警队，是因为相信人性里有善，相信正义能战胜邪恶，可现在，幕后黑手的嘲讽、母亲们的恨、全网的骂声，还有自己满心的无力，像一张网，把他牢牢困住。他开始怀疑人性，怀疑正义，甚至怀疑自己——如果正义只会带来误解和伤害，如果自己拼尽全力，最后只换来一句“这就是你守护的正义”，那他坚持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天快亮时，赵东发来消息：“孩子们还在抢救，医生说情况不太好。”寒星没回，只是把手机扣在床头柜上。屋里很静，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沉重得像要坠下去。幕后黑手的嘲讽还在耳边回响，他第一次觉得，“正义”两个字，原来这么重，重到他快要扛不动了。
手机扣在床头柜上三天，寒星终于掀开被子起身。窗外的阳光刺眼，他盯着镜子里眼底的红血丝，指尖狠狠攥了攥——不能就这么垮掉。幕后黑手的嘲讽、全网的骂声、警队“因舆论压力暂停协助资格”的通知，像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一想到ICU里孩子微弱的心跳，想到林默还在借着他的“不选”肆意作恶，他猛地挺直脊背，翻出一沓泛黄的案宗，摊满了整个客厅。
案宗里夹着赵东偷偷塞给他的资料：林默父亲当年任职的星火化工厂，十年前因违规操作引发爆炸，三名工人死亡，厂长林建国入狱三年后病死狱中，厂子破产清算，遗留的废弃场地散落城郊，铁轨案的铁道、药厂案的厂房，全在这片区。寒星用红笔在地图上圈出这些点，发现它们刚好连成一条弧线，终点指向化工厂旧址——那里，大概率藏着林默的老巢。
可老工业区太大，废弃厂房、仓库加起来有二十多座，林默又擅长藏在暗处。寒星没惊动任何人，换了件洗得发白的外套，揣着放大镜和笔记本，从清晨查到日暮。第一天，他在铁道旁的杂草里翻出半枚印有“林”字的旧打火机，是林默常用的牌子；第二天，他蹲在药厂后门的垃圾堆里，扒出一张写着“3号库”的纸条，字迹和直播里林默的留言一模一样；第三天，他踩着碎石子走遍整片工业区，鞋底磨破了洞，终于在化工厂旧址的围墙外，发现了一道新鲜的攀爬痕迹，墙根下还沾着几根黑毛线——和林默上次穿的毛衣材质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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