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499599" ["articleid"]=> string(7) "6292006" ["chaptername"]=> string(7) "第7章" ["content"]=> string(8682) "
从海边回来,已是上午九点。
晓晓在公寓里急得团团转,看到我进门,她几乎是扑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我醒来看到字条吓死了!打电话你也不接!”她紧紧抓住我的手臂,眼眶泛红,“苏砚舟刚才打电话问我找到你没有,他说你去海边……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疲惫地脱下外套:“只是去看日出。”
“真的只是看日出?”她不相信地打量着我,“那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红裙,笑了笑:“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但是……”她欲言又止,“望月,你有点不对劲。”
我没有解释,只是把珍珠耳环摘下来,小心放回首饰盒。
“晓晓,陪我去个地方吧。”我说。
“去哪儿?”
“我想吃蛋糕。”我轻声说,“巧克力蛋糕。”
晓晓的表情更加担忧了:“你从不喜欢吃甜食的。”
是啊,因为苏砚舟不喜欢。他说甜食会让人发胖,会影响健康。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几乎戒掉了所有甜点。
但现在,我不必再迎合任何人的喜好了。
“人的口味会变的。”我说,拿起钱包和钥匙,“就像你曾经讨厌香菜,现在不也吃得很香吗?”
晓晓勉强笑了笑:“那好吧,我知道有家甜品店的巧克力蛋糕很有名。”
那家甜品店坐落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装潢温馨,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周末的上午,店里坐满了享受早午餐的客人。
我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晓晓点了拿铁,我点了一块巧克力蛋糕和一杯美式咖啡。
“你真的要喝黑咖啡配巧克力蛋糕?”晓晓皱眉,“会很苦的。”
“生活本来就很苦,加点甜正好。”我说。
当蛋糕端上来时,我凝视着那块精致的甜品——深褐色的巧克力淋面光滑如镜,上面点缀着金箔和一颗鲜红的覆盆子。
我用勺子小心地切下一角,送入口中。浓郁的巧克力味在舌尖融化,微苦中带着甘甜,细腻的口感让人沉醉。
原来,甜食可以这么美味。
“怎么样?”晓晓期待地问。
“很好吃。”我微笑着说,“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她松了口气:“你喜欢就好。说真的,望月,看到你这样我反而更担心了。你要是哭闹一场,或者大骂苏砚舟一顿,我都觉得正常。可你现在这样……太平静了。”
我舀起一勺蛋糕,看着那深褐色的质地:“晓晓,你说,如果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天,你会做什么?”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你怎么又问这种问题?不是说好了不再想这些了吗?”
“只是好奇。”我轻声说,“每个人都有离开的那一天,只是早晚而已。”
她握住我的手:“望月,你听我说,失恋没什么大不了的。时间会治愈一切,你会遇到更好的人……”
我反握住她的手,打断她:“我知道。所以,陪我好好过完今天,好吗?”
她看着我,最终点了点头。
我们安静地吃着蛋糕,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桌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店里的音响播放着一首轻快的法语歌,周围的客人低声交谈,偶尔传来清脆的笑声。
这平凡而温馨的场景,让我突然对生命生出无限眷恋。
距离28岁生日还剩28小时15分44秒
“接下来想去哪儿?”吃完蛋糕,晓晓问,“看电影?逛街?还是去做SPA放松一下?”
我看了看时间:“我想去书店。”
“书店?”她有些惊讶,“你很久没去书店了吧?”
自从全身心投入苏砚舟的公司,我几乎放弃了所有个人爱好。阅读,这个曾经最大的乐趣,也被无尽的工作和会议取代。
“想重新捡起来。”我说。
我们来到市中心最大的书店。一走进去,熟悉的书香扑面而来,让我恍惚回到了学生时代。
那时我常常整个下午泡在书店里,从文学区逛到哲学区,再从历史区逛到艺术区。苏砚舟偶尔会来找我,总是站在门口不耐烦地看表,说我浪费了太多时间在“无用”的书上。
他说,成功人士都在读商业管理和自我提升。
于是我开始读他推荐的那些书,学习如何谈判,如何管理团队,如何实现财务自由。渐渐地,我忘记了诗歌的美妙,忘记了小说的魔力,忘记了思考的乐趣。
“你想看什么书?”晓晓问。
“诗歌。”我说,“我想读一首诗。”
我们来到文学区,我在书架前慢慢浏览,指尖划过一本本诗集。最终,我抽出一本薄薄的诗集——聂鲁达的《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
翻开书页,熟悉的诗句映入眼帘: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我的心突然一阵刺痛。
这多么像我和苏砚舟。我一直在寂静地爱着他,而他,始终在遥远的地方。
“找到想读的了?”晓晓凑过来。
我合上诗集:“就这本吧。”
拿着诗集,我们走到阅读区。角落里有一架旧钢琴,偶尔有顾客会即兴弹奏一曲。今天,一个年轻女孩正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一首轻柔的曲子。
我在窗边的位置坐下,翻开诗集。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书页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晓晓坐在我对面,安静地玩着手机,不时抬头看我一眼,仿佛怕我突然消失。
我沉浸在那首《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中,反复读着那些诗句:
“你像我的灵魂,一只梦的蝴蝶,
你如同忧郁这个词……”
十六岁那年,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诗,就抄在了日记本上。那时我想,我对苏砚舟的感情,就是这样的——寂静的,遥远的,如同蝴蝶的梦境。
后来,我以为梦境成了现实。现在才明白,那只是一场更长、更真实的梦。
“望月,”晓晓突然小声说,“那边那个人……是不是在看你?”
我抬起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书店另一头,一个穿着灰色毛衣的男人迅速移开了视线。
“不认识。”我说,继续低头看书。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挥之不去。我再次抬头,发现那个男人确实在偷看我。当我们目光相遇时,他不仅没有避开,反而朝我走了过来。
“抱歉打扰了,”他在我们桌前停下,声音温和,“你是江望月吗?”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是?”
他笑了笑,眼角泛起细纹:“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周叙言,A中比你大两届。我们曾经在辩论赛上交过手。”
我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终于想起来了。周叙言,A中的传奇人物,当年的学生会主席,辩论队队长,以睿智和沉稳著称。我们确实在一次校际辩论赛中交过手,那时我是反方二辩,他是正方三辩。
那场比赛,我们输了。赛后,他走过来对我说:“你的论点很新颖,只是论证不够充分。假以时日,你会是很出色的辩手。”
那是失败后我得到的唯一安慰。
“我想起来了。”我点点头,“好久不见。”
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的诗集上:“《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很美的诗集。”
“你也喜欢聂鲁达?”
“喜欢他诗中的激情和痛苦。”他微笑着说,“不打扰你们了,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他礼貌地点头告别,走向收款台。
“哇,帅哥啊!”等他走远,晓晓兴奋地说,“而且很有气质!你们认识?”
“很多年前见过一面。”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望着周叙言离开的方向。
人生真是奇妙。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刻,竟然会遇到几乎遗忘的故人。
而那个我以为会共度一生的人,却已经走出了我的生命。
距离28岁生日还剩26小时30分05秒
我把诗集放回书架。
“不买吗?”晓晓问。
“不必了。”我说。
有些美好,经历过就足够了,不必永远占有。
就像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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