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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我醒了。

或者说,我根本没能真正入睡。脑海中系统的倒计时像永不停歇的钟摆,每一秒都在提醒我生命的流逝。

距离28岁生日还剩33小时45分18秒

我起身,换上昨天新买的红裙子。丝绒面料在昏暗的房间里依然泛着微光,像暗夜中的一簇火苗。

镜中的女人苍白而坚定,珍珠耳环在她耳垂上轻轻晃动。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而穿,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没有叫醒晓晓,我留了张字条,悄悄出门。

凌晨的街道很安静,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扫地。我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说:“去海边。”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小姐,这个点去海边?要看日出啊?”

我点点头,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夜景。灯火阑珊,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城市,我即将永远离开它。

“一个人?”司机似乎是个健谈的人,“怎么不让男朋友陪着?”

“我没有男朋友。”我说。‌‍⁡⁤

曾经有,昨天之前还有。但现在,没有了。

司机察觉到我语气中的疏离,不再多问。

车子驶向郊外,城市的轮廓渐渐远去,天际线开始泛起鱼肚白。当海风的气息透过车窗飘进来时,我知道,快到了。

下车时,司机好心提醒:“小姐,这边比较偏僻,你一个人小心点。”

我道了谢,向海滩走去。

清晨的海边几乎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早起的海鸥在沙滩上踱步。咸涩的海风扑面而来,吹起我的裙摆和长发。

我脱下鞋子,赤脚走在微凉的沙滩上。潮水一波波涌来,漫过我的脚踝,又退去。

走到一块礁石旁,我坐下来,望着远方海天相接处。那里的云彩正渐渐染上橙红,太阳即将升起。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来看海。以前总是和苏砚舟一起,他会牵着我的手,我们会沿着海岸线散步,他会指着远方的船只说将来要带我去环游世界。

那些承诺,如同沙滩上的字迹,早已被时间的潮水冲刷得一干二净。

距离28岁生日还剩32小时10分33秒

东方越来越亮,一轮红日从海平面缓缓升起,将整片海域染成金红色。壮观而宁静,像一场无声的加冕礼。

我站起身,面向朝阳,任由阳光洒满全身。红裙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珍珠耳环微微发烫。

“系统,”我在脑海中轻声问,“如果我死了,苏砚舟会知道原因吗?”

系统绑定仅对宿主可见,绑定对象不会收到任何提示

果然。

他永远不会知道,我的死亡与他有关。他只会以为我因情所伤,或者遭遇意外。

也好。就让他怀着那份愧疚,和沈清辞幸福地生活下去吧。

我沿着海岸线慢慢行走,在沙滩上留下一串孤独的脚印。潮水涌来,又将它们一一抹去,仿佛我从未来过。

走到一处僻静的海湾,我看见一个老人坐在礁石上钓鱼。他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鲜艳的红裙上停留片刻,然后友善地点点头。‌‍⁡⁤

“来看日出?”他问,声音沙哑而温和。

“来告别。”我说。

他了然地笑了笑:“年轻人,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呢?”

我望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没有回答。

有些坎,是真的过不去的。比如死亡。

我在老人不远处坐下,看着他熟练地甩竿、收线。他的桶里有几条小鱼,偶尔扑腾几下。

“您经常来这里钓鱼吗?”我问。

“每天。”他说,“我老伴生前最爱看海,现在她不在了,我就替她来看。”

我的心微微一颤。

“您一定很爱她。”

老人笑了,眼角的皱纹像绽放的菊花:“爱不爱的,说不上。就是习惯了有她在。她走了三年,我还是每天都想来这里,跟她说说话。”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我莫名想哭。

这世上,终究是有至死不渝的感情的。只是不属于我罢了。

“小姑娘,”老人突然说,“你穿红裙子很好看。”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笑了:“谢谢。”

“我老伴也爱穿红裙子。”他的目光飘向远方,充满怀念,“她说红色是生命的颜色。”

生命的颜色。可惜我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距离28身日还剩30小时05分17秒

我告别老人,继续沿着海岸线行走。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海面金光闪闪,美得令人窒息。

走到一处悬崖边,我停下脚步。下面是汹涌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如果从这里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不必等待倒计时归零,不必经历死亡的痛苦。

我向前走了一步,悬崖边的碎石滚落下去,瞬间被海浪吞没。

“望月!”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回头,看见苏砚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他穿着昨天的衬衫,领带松垮,头发凌乱,完全不见平日的从容。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晓晓说你留了字条一个人来海边,你知道我多担心吗?”

我看着他焦急的表情,忽然觉得可笑。

“担心什么?”我轻声问,“担心我想不开?”

他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

“但是你更担心我如果真的出事,会破坏你和沈清辞的幸福,对吗?”我甩开他的手,“放心,苏砚舟,我不会为你自杀的。”

他的脸色变得苍白:“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逼问,“昨天在珠宝店,你不是已经和我划清界限了吗?现在又跑来关心我,不觉得虚伪吗?”

他沉默了,海风吹乱他的头发,也吹散了他眼中的情绪。

我们就这样对峙着,像两座孤岛。

最终,他叹了口气:“望月,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

“谈什么?”我望向大海,“谈你如何用十二年时间,让我相信你爱我?还是谈你如何在最后关头,告诉我那只是一场误会?”

“我没有骗你!”他提高了音量,“我是真的想和你共度余生!只是……只是清辞回来了,我……”

“你发现你更爱她。”我替他说完,“发现你从来没有真正放下她。发现你对我的感情,只是习惯和依赖。”

他无法反驳。

我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忽然感到一阵疲惫。‌‍⁡⁤

“苏砚舟,你走吧。”我转身面向大海,“我想一个人待着。”

他没有动。

“望月,跟我回去。”他的声音近乎哀求,“你这样让我很担心。”

“担心?”我笑了,“苏砚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从你的世界里消失,你会怎么样?”

他愣住了,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

“也许会难过一阵子吧。”我替他回答,“然后就会慢慢忘记我,和沈清辞开始新的生活。毕竟,我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而她是你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不是这样的……”他试图辩解,但语言如此苍白。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二年的人。朝阳在他身后勾勒出金色的轮廓,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遥远。

“苏砚舟,我原谅你了。”我轻声说。

他惊讶地抬头。

“我原谅你不爱我,原谅你抛弃我,原谅你这些年来对我所有的忽视和伤害。”我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对我感到愧疚。”

因为当我死后,一切爱恨都会烟消云散。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望月,你……”

“走吧。”我打断他,“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闭上眼睛,任由海风吹干眼角的泪水。

距离28岁生日还剩28小时59分01秒

生命只剩最后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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