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气氛紧张时，护士推门进来，看到一屋子人，皱了皱眉。
“探视的人别太多。”她低头记录着看护卡，提醒道，“孩子需要静养。”
周时聿这才收回视线。
在这个病房内，他似乎成了多余的人，成了被“一家三口”共同讨伐的敌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周时聿喉结滚动，只觉得这病房一刻也待不下去。
他刚要转身，沈杳却叫住了他。
她将他带来的餐盒递过去：“拿回去吧，这里的东西亦新大多不能吃。”
见他不动，她又补了一句：“他过敏源多。”
周时聿沉默几秒：“那你吃吧。是我亲手……”
“周时聿。”沈杳打断他，目光平静地看着他，“这里面没有一道菜是我爱吃的。这么多年了，你连我口味都不清楚。”
她轻轻摇头：“你不觉得可笑么？”
周时聿向来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下意识认为，这是沈杳为了拒绝他而找的借口。
认识这么多年，沈杳太了解他了。
从他微末的表情变化中，沈杳一眼读懂他的心思。
她看着他，语气平静："周时聿，读书时我为了省钱，只能去抢这些打折菜。你现在把它们端到我面前，是想提醒我过去那些苦日子吗？"
沈杳顿了顿，言辞突然变得尖锐：“还是说，你想让我重温当年省下饭钱给你买车票的旧事？”
周时聿面上的伪装顷刻瓦解。
他踉跄后退几步，再看向沈杳时，眸中的痛苦与愧疚几乎满溢而出。
他记得。
他当然记得。
那年，国际金融中心W公司首次开放校招。
周时聿熬过层层筛选，却在终面前夕接到母亲旧病复发的消息。
他掏空所有积蓄垫付医药费后，连一张往返的绿皮火车票都买不起。
就在他准备放弃时，沈杳抱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西装出现在医院走廊。
“拿着。”她把装着车票的西装塞进他怀里，眼睛弯成月牙，“二手市场淘的，你别嫌弃。”
见他不动，她急得跺脚：“等你进了W公司，还怕还不上我的这点小钱？到时候我可要收利息的！你得给我买大别墅！”
晨光落在她带笑的虎牙上，周时聿攥着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布料，第一次在生活的重压下，触到了某种鲜活的力量。
那是他无比向往、渴望的生命力，是他骨子里一直缺少的力量。
周时聿指尖不由得缩紧。
他低声道，“好，我会记得的。”
后来，周时聿顺利进入W公司实习。
可母亲的病情却急转直下。
医药费像个无底洞，很快掏空了他所有积蓄，还欠下巨额外债。
他不得不辞掉那份理想的工作，转身签下一部来钱快的网剧，踏进了娱乐圈。
病床前，母亲虚弱地拉住他的手：“时聿，以后要好好对杳杳。”
周时聿皱眉：“妈，我女朋友是沈曦。”
“妈知道。”母亲轻轻摇头，“但你要记住，不管以后你和谁在一起，都不能忘了杳杳的恩情。”
她缓了口气，声音微弱却清晰：“你去W公司面试的车票和西装，是杳杳吃了一个月馒头省出来的。后来你实习期间，也是她一直来照顾我，还偷偷垫付了好几次药费……前几天我看见她胃疼得厉害，问了医生才知道，这孩子这些年为你吃了太多苦。”
母亲说着，轻轻拍了拍周时聿的手背：“她本可以不用受这些罪的。时聿，她只是看不得你为难。比起看你吃苦，她宁愿自己去替你承担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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