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沈杳第一次萌生出“留在周时聿身边，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这个想法。
....
“你喜欢这个？”师繁见沈杳久久注视“人鱼泪”，询问道，“你要是喜欢，我就去订。”
沈杳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听说这位设计师的定制期排得很满，临时加单恐怕不容易。”
师繁不在意地笑了笑：“放心，只要是你看上的东西，我总有办法弄到。”
他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底气，“这点本事都没有，我还怎么当师家的继承人？”
沈杳闻言，扭头看去，恰好对上师繁从容的笑意。
他垂眸，视线与沈杳交汇。
“你只需要决定，剩下的事，我都会为你办妥。”
接下来几天，沈杳推掉所有安排，和师繁轮流在医院陪护。
亦新虽然活泼好动，却异常懂事。
他不哭不闹，乖乖配合治疗，护士们都夸他是院里最听话的小病号。
亦新靠在病床上，小脸因为虚弱看起来没有血色，却还努力对沈杳露出笑容：“妈咪，我不难受了。”
沈杳将切好的苹果块递到亦新嘴边。
“等你好了，妈咪带你去看江景，好不好？”
亦新眼睛一亮，小手轻轻拽着沈杳的衣袖：“真的吗？”
“妈咪什么时候骗过……”沈杳的话戛然而止。
她想起亦新刚出生那段时间，自己忙于完成学业，常常把他托付给师繁照顾。
等孩子开始认人时，最依赖的已经是师繁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称职的母亲。
可亦新从未因此疏远她，反而格外黏她，每次见到她都像现在这样，满心欢喜地往她怀里钻，仿佛天生就对她有着无限的依恋。
沈杳看着儿子乖巧的样子，心里发涩。
她默默想着，等亦新出院，一定要好好陪他在北市玩玩。
等回到意大利，她的学业也该结束了，到时就能有更多时间陪在孩子身边。
沈杳正盘算未来时，房门忽然被敲响。
“请....”进字还没说完，沈杳便倏地怔住。
周时聿站在门口，手里提着餐盒和玩具。
他平静与沈杳对视，在她出声赶走他前，他已大步走入亦新视野中。
亦新认得他，而且倍感亲切与熟悉。
“玻璃花叔叔！你怎么来啦？”亦新热情与他打招呼。
沈杳下意识要上前阻拦，周时聿却早已察觉她的意图，先一步走到病床旁。
他将餐盒轻轻放在床头，揉了揉亦新的头发，声音是罕见的温和：“今天好点了吗？”
“叔叔听说你生病了，特意来看你。”周时聿将手中的餐盒往前递了递，“正好到午饭时间，看看这些合不合胃口？”
他正要打开盒盖，沈杳的手突然按在他手背上。
“不必。”她声音冰冷，“我已经订好餐了。他不会吃外人给的东西。”
原本嗅到香气、眼睛发亮的小亦新，听到妈妈的话，立刻板起小脸，一本正经地附和：“对！妈咪说得对！”
周时聿挡开沈杳的手，执意要打开餐盒。
“别动它！”
沈杳再次阻拦，两人争执间餐盒盖子被打飞在地。
餐盒里摆着几道熟悉的菜。
都是周时聿记忆里“她爱吃的”。
沈杳沉默地看着。
这些不过是学生时代，她为了省钱常买的打折菜。
即便后来成了周太太，每次冷战，周时聿还是会让李婶准备这些“她爱吃的”，作为和解的信号。
他从来不知道，她其实最讨厌这些菜。
可沈杳从未有埋怨，心甘情愿咽下难以吞咽的菜肴，就像她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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