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航空公司安排的身份难辨的遇难者家属辨认会上，两个同样承受着巨大悲痛的人有了短暂交集。
后来，林晚照几项关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研究项目，获得了周时聿旗下迷津资本的支持。
基于这份特殊的渊源，两人逐渐成了能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三年时间，周时聿多次参与PTSD项目演讲、推广等等，一来二去，林晚照也成了他鲜少的几位好友之一。
这三年，周时聿从未对林晚照失过态。
即便是在得知沈杳死讯、最崩溃的那些日子里，他也始终保持着礼节性的距离。
可林晚照现在手腕上，还保留着刚刚被他打开手留下的红痕。
“抱歉。”周时聿开口，嗓音沙哑：“我太累了，没控制好情绪。”
“是太累了？还是不敢承认，那个你以为死了三年的人，现在成了别人的妻子？”林晚照冷冷反问。
这话像把钝刀扎进周时聿心口。
他别开脸，避开她凌厉的视线：“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晚照却站在原地没动。
夜色将她整个人笼罩，挺拔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
那份孤傲里竟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
她轻声问，“周时聿，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她宁愿选择假死脱身，也不愿意告诉你她还活着。”
“你还不明白吗？对她而言，留在你身边是比死亡还要痛苦的事情。”
“事到如今，你为什么还不肯放手？是不是非要看着她痛苦，你才满意？”
周时聿靠在车门边，阴影覆在他脸上。
漫长的沉默后，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是。”
他抬起眼，眸子里一片暗沉：“我要看她和我一样痛苦，才会甘心。”
离开周时聿视线后，师繁便自觉拉开与沈杳的距离。
他故作苦恼：“沈杳，你毁我清白啊！我连女孩子的嘴都没亲过，你就给我按头成人夫了。”
沈杳瞥了他一眼，声音没什么起伏：“我看你刚才演得挺投入。”
师繁被噎了一下，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总得敬业点....第一次给人当‘丈夫’，业务不熟，多包涵。”
沈杳没理会，径直朝病房走去。
病房内，亦新正安稳熟睡，小脸也恢复了血色。
师繁跟在她身后，碎碎念道，“现在我们要多留一段时间，你说周时聿会不会发现我们是假夫妻？”
“有话直说。”
师繁嬉皮笑脸凑上前：“都做夫妻了，配个婚戒要求不算高吧？”
沈杳瞥了他一眼，师繁便明白她默许了。
他忙喋喋不休介绍起最近看上的几款钻戒，沈杳本意随他挑一对喜欢的，可当看到手机上的照片时，忽然一愣。
其中一款“人鱼”为主题的婚戒，是六年前沈杳曾看中的那款。
....
“时聿哥，你看这些婚戒你喜欢哪一款？”沈杳兴奋地将平板递到窝在沙发里的周时聿面前，“要是没喜欢的，我再去选选。”
周时聿正在回消息，只简单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我都行，看你喜欢。”
看到周时聿兴致缺缺的模样，沈杳也没强求他陪自己挑选。
毕竟她心中明白，这桩婚姻并没有感情。
或者说，没有“爱情”。
她与周时聿认识多年，姐姐去世后，他也一直与自己相互照顾。
比起爱情，沈杳明白，周时聿对她更多的是亲情与“对姐姐的愧疚”。
沈杳默默收回平板。
她划动屏幕，目光落在一款“人鱼泪”婚戒上。
银质戒托刻着鳞片纹路，主钻不算大，却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彩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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