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临江壹号院的草坪上。
别墅门口，李铮深吸了一口气，仔细整理好自己的衣领，这才伸出手指，按响门铃。
他身旁，站着一个体型微胖、穿着格子衫的青年，程磊。
此刻的程磊，表情是紧张、局促和震撼的混合体。
他仰着头，目光呆滞地扫过眼前这栋奢华到不像住宅的别墅，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
“铮……铮子，你……你确定是这儿？”
程磊的声音都在抖。
“你说的那位恒哥，就住这？”
李铮木然点头，眼神里是第二次见识到的敬畏与震撼。
在阳光之下，这建筑的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令人窒息的金钱气息。
“哥，别怕，恒哥人很好的。”李铮压低声音安慰。
程磊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自己脚上那双一百来块的运动鞋上，一股强烈的自卑感涌上心头。
他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那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你真确定……他收费只要一百块？”
“嗯。”
李铮再次点头，表情无比肯定。
这个“嗯”字，将程磊的世界观砸得粉碎。
住着上千万的别墅。
开着几百万的豪车。
干活只收一百块？
图什么？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厚重的大门无声滑开。
王胖子穿着大裤衩、人字拖，嘴里叼着根冰棍，懒散地出现在门口。
“呦，来客人了？”
他含糊不清地嘟囔：
“进来吧，恒哥在客厅等你们。”
两人跟着王胖子走进别墅。
宽阔到夸张的客厅，挑高近十米的穹顶，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还有那些设计感十足、品牌logo都叫不上来的顶级家具……
每一眼，都在猛烈冲击着程磊的神经。
张恒正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清茶。
他看到两人进来，只是淡漠地点了下头，目光在程磊身上扫过。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程磊心脏猛地一缩，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瞬间看穿。
“恒哥！”
李铮快步上前，姿态放得极低。
“这是我表哥，程磊。”
“坐。”
张恒吐出一个字。
李铮拉着还有些发懵的程磊，在对面沙发坐下，屁股只敢沾一个边角。
“恒哥，我表哥他……他第一次谈恋爱，遇到点事，想请您帮帮忙。”
李铮扮演着中间人的角色，语气极为小心。
张恒的目光转向程磊，声音平淡。
“说。”
被那道目光注视着，程磊更紧张了，双手死死攥着裤腿，掌心全是汗。
他磕磕巴巴地开了口。
“恒哥，我……我最近交往了一个女朋友……”
他的声音很小，带着老实人特有的羞赧。
“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她……她很漂亮，也很温柔。”
“我们聊了两个多月，一直都聊的很好。”
说到这，程磊脸上泛起一丝甜蜜又苦涩的红晕。
“可是，她对我一直……忽冷忽热。”
“有时候会主动找我，关心我，让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但更多的时候，她都说自己很忙，回消息很慢，我想约她，她也总是有理由拒绝。”
一旁的王胖子听到这，嘴里的冰棍都忘了嚼，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
“这不标准养鱼吗……”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客厅里却格外清晰。
程磊的脸“刷”地涨得通红，急忙辩解：
“不是的！她不是那种人！她只是……性格比较内向！”
张恒抬了抬手，示意王胖子闭嘴。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静静地听着。
程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继续倾诉。
“前几天，我跟她正式告白，还送了她最新款的苹果手机。”
“她收下了，但她说……她是慢热型的，感情的事需要慢慢来，想再多接触一段时间，才能完全确定关系。”
程磊说完，满怀期待地看着张恒，眼神里全是无助和恳求。
“恒哥，我就是感觉很不安，心里没底。我想委托您……帮我看看她平时都在做什么，是不是真的那么忙……”
“我想知道，她到底喜不喜欢我……”
客厅陷入沉默。
王胖子已经翻了个白眼，一副“这兄弟没救了”的表情。
李铮则满脸同情地看着自己的表哥。
张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然后，他缓缓放下。
杯底与茶几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
也就在这一刻，他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刺破了程磊所有的幻想和自我安慰。
“所以。”
张恒看着他，额角的青筋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你压根就没跟她确定关系？”
程磊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
“可……可是她收了我的礼物……她说要跟我多接触……”
“应该是……算是确定了吧？”
张恒无语的叹了口气，体向后靠进柔软的沙发里，语气不带一丝感情。
“我的业务，叫‘捉奸’。”
“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你捉的哪门子奸？”
“程先生，你这不是委托，你这是在花钱，让我去当一个跟踪狂。”
“抱歉，这个单子，我不能接。”
张恒直接拒绝。
“根据法律，在没有合法夫妻或情侣关系的前提下，任何形式的跟踪、调查他人日常活动轨迹，都属于严重侵犯个人隐私的违法行为。”
“我的工作室，有我的规矩。”
一番话，字字诛心。
程磊彻底懵了，呆坐在那里。
他以为自己付出的是一片真心，到头来，在别人眼里，连个名分都没有。
委屈，不甘，羞愤……
种种情绪涌上心头，让这个老实憨厚的男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哥，别难受……”
李铮在一旁手足无措。
张恒站起身，似乎不打算再浪费时间。
“王胖子，送客。”
李铮只好搀扶着失魂落魄的程磊，准备离开。
这栋豪华的别墅，此刻在程磊眼中，不再奢华，反而像一个冰冷的审判庭，将他那可笑的“爱情”批驳得体无完肤。
就在两人走到门口，即将踏出大门的那一刻。
张恒平淡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等等。”
程磊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缓缓转过身，用通红的眼睛看向张恒。
张恒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同情，只有一种解决问题的漠然。
“我这里只处理‘已发生’的背叛，不预测‘未发生’的可能。”
“你的问题，不是她爱不爱你，而是你连让她承认爱你的资格都没有。”
“想让我插手，很简单。”
张恒顿了顿，一字一句地，给他指明了唯一的前路。
“想办法，让她亲口承认，你是她男朋友。”
“只要你们的关系确定了，剩下的事，我才能帮你办。”
这番话，劈开了程磊心中的所有迷茫与混沌！
对啊！
问题不在她，在我！
是我太软弱，是我不敢逼她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程磊原本黯淡的眼中，瞬间重新燃起火焰！
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破釜沉舟的疯狂！
他猛地抬起头，攥紧了拳头，对着张恒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恒哥！”
“我明白了！”
“我一定会让她答应的！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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