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胖子的大脑彻底宕机。
他扶着共享单车的车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里……里面？”
他看着眼前“夜色”酒吧闪烁的招牌，震耳欲聋的音乐像巨锤砸在胸口。
这地方人山人海，灯光乱闪，气味混杂，跟个大染缸似的，怎么找？
张恒没解释，把共享单车往路边一锁，径直走向酒吧门口。
王胖子一个激灵，也赶紧锁好车，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恒哥，恒哥你等等我！这地方怎么找啊！”
两人一踏入酒吧，一股混合着酒精、香烟、汗水和廉价香精的浑浊热浪扑面而来。
舞池里，年轻的男女疯狂地扭动着身体，镭射灯光切割着昏暗的空间，将每一张脸都照得光怪陆离。
王胖子被这阵仗搞得头晕眼花，下意识地四处乱看。
可他看了半天，只觉得每个人的脸都模糊不清。
“恒哥，这……这没法找啊！”
他扯着嗓子喊。
张恒却置若罔闻，他站在入口处，闭上了眼睛。
周遭的喧嚣和光影被瞬间隔绝在外。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无数条交织缠绕的气味线。
他像一台最精密的分析仪，从这片混沌中，迅速剥离出那些无用的、干扰性的气味分子。
消毒水、发胶、啤酒、汗臭……
通通过滤。
然后，他捕捉到了。
那一缕熟悉的、混杂着少女体香和“凡士林”护手霜的独特芬芳。
很淡，几乎被淹没，但它就在那里。
像黑夜里的一根引线。
张恒睁开眼，拨开一个醉醺醺凑上来的男人，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王胖子赶紧跟上，他看着张恒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不东张西望，没有丝毫犹豫，目标明确得像在自家客厅散步。
他绕过舞池，穿过吧台，最后在一个相对安静的卡座角落停下了脚步。
王胖子气喘吁吁地凑过来，顺着张恒的视线望去。
卡座的阴影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正依偎在一个男人怀里。
女孩的侧脸很清秀，正是李铮手机里照片上的那个人。
此刻，她脸上带着娇羞的笑，仰头看着身边的男人，眼神里满是崇拜和迷恋。
哪里有半点“宿舍断电，困了早睡”的样子。
她身边的男人，梳着油亮的背头，手腕上戴着一块金光闪闪的劳力士，正端着一杯威士忌，另外一只手肆意的在女孩的背上划着。
女孩便顺势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两人旁若无人地腻歪着。
王胖子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骂了一句。
“我操……”
这他妈的，锤得死死的！
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火，为那个在大学城门口焦急等待的小子感到不值。
张恒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掏出手机，调整焦距，身体靠在旁边的装饰柱上，利用人群和灯光的掩护，冷静地开始录像。
镜头稳定，角度刁钻。
从女孩主动亲吻男人的侧脸，到男人那只不老实的手滑到女孩的腰间，再到两人举杯共饮一杯酒的亲密画面。
每一个瞬间，都被清晰地记录下来。
王胖子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这个发小，原来可以冷酷到这个地步。
录了大约两分钟的视频，又抓拍了几张高清的照片后，张恒收起了手机。
就在这时，卡座里的两人站了起来，男人搂着女孩的腰，向酒吧外走去。
“恒哥，他们要走！”
王胖子急忙提醒。
“跟上。”
张恒的声音没有波澜，转身混入人群。
两人一前一后地跟出酒吧。
只见那个油头男按了一下车钥匙，不远处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卡宴，车灯闪了两下。
王胖子看得眼都直了。
“我靠！保时捷！怪不得呢！”
他忍不住感叹：
“那穷小子拿什么跟人家开保时捷的比啊？”
然而，油头男并没有立刻上车。
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奢侈品牌的旅行手提包，然后“啪”地一声关上后备箱。
随即，他搂着女孩，径直走向了酒吧隔壁。
一家灯火通明的五星级酒店——希尔顿。
王胖子的下巴又一次脱臼了。
“我操！不住宿舍，改住希尔顿了！”
张恒一言不发，快步跟了上去，王胖子也立刻闭嘴，小跑着跟进酒店富丽堂皇的大堂。
两人眼看着那对男女走进一部电梯，电梯门缓缓合上，楼层数字开始向上跳动。
王胖子急得直跺脚：
“完了完了，跟丢了！这酒店这么大，几十层楼，上哪儿找去！”
张恒却不慌不忙，走到那部电梯前，等着电梯门再次打开。
“叮”的一声，电梯空着下来了。
张恒走了进去。
王胖子不明所以，也跟着钻了进去。
“恒哥，你干嘛？咱们又不知道他们去几楼。”
张恒没理他。
他走到电梯按键面板前，缓缓俯下身，鼻尖凑近了那一排亮晶晶的金属按钮。
王胖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是要干什么？！
闻？
闻电梯按键？！
下一秒，张恒直起身，伸出手指，按下了数字“17”。
电梯平稳上升。
王胖子感觉自己的脑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出来，然后狠狠丢进了水泥搅拌机。
他颤抖着指着张恒的鼻子，嘴唇哆嗦着，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他妈……怎么……”
张恒终于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开口。
“那个男人身上的‘迪奥旷野’香水味，在17楼的按钮上，残留浓度最高。”
王胖子：
“……”
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在冒白烟！
电梯门在17楼打开。
一股熟悉的香水味和女孩的体香，清晰地飘散在走廊的空气里，指向走廊的尽头。
张恒顺着气味，最终停在1708号房门前。
他拿出手机，将刚刚拍下的所有照片、视频，连带着酒店的定位、楼层和房间号，编辑成一条信息，发送给了那个叫“想飞的鱼”的买家。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任务完成。
王胖子还愣在原地，没从巨大的冲击中缓过神来。
就在这时，张恒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
是李铮秒回的私信，甚至还带了一条语音。
张恒点开语音，一个因激动和愤怒而剧烈颤抖的声音传来。
“哥！大哥！我收到了！我马上到！你等我一下！求求你等我一下！”
张恒打字回复：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对方几乎是立刻又发来一条语音，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和哀求。
“别！哥！我给你加钱！我再加两百！求你帮我守着他们，等我过来！”
张恒的手指停住了。
基础委托费100，加200，总共300。
万倍返还……就是三百万。
他回复：
“我可以等你。但我不参与任何冲突，最多在你来的时候，帮你拍下开门的瞬间。”
“没问题！没问题！谢谢大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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