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用自己的命，去保全另一个战友和最终胜利的请求。
这两个疯子！
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活着回去。
他们把自己的命，当成了压上赌桌的最后一张牌。
而他叶小宏，这个自诩掌控全局的棋手，从头到尾，都只是被棋子推着走的可怜虫。
巨大的悔恨与心痛，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看着屏幕上，那两个已经重叠在一起，并在红色雷区里疯狂闪烁的光点，周围，是代表着敌人火力包围的、正在迅速合拢的红圈。
死局。
真正的死局。
要么，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敌人撕成碎片，账本失落。
要么，下令重火力覆盖，将他们连同敌人一起，埋葬在那片山谷里，账本永不见天日。
指挥室里，所有人都看着他。
等他下达那个，无论如何都将以悲剧收场的，最后的命令。
叶小宏缓缓地，抬起了手。
那只曾签署过无数份最高指令的手，此刻抖得不成样子。
他拿起那个冰冷的，仿佛有千钧之重的话筒。
他想说“撤退”，想说“放弃任务”。
可他眼前，浮现出的却是无数张因为毒品而家破人亡、扭曲痛苦的脸。
浮现出的，是许多年前，林卫国第一次穿上警服，站在国旗下庄严宣誓的模样。
他高举右拳，字字铿锵：“我宣誓！愿为禁毒事业奉献一切，直至生命最后一刻！”
良久。
他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双眼睛里所有的情绪，所有的痛苦、悔恨、不舍，都已褪去，只剩下如铁一般冰冷坚硬的决绝。
他对着话筒，用一种几乎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平稳到可怕的语调，下达了这辈子最艰难的一道命令。
“利剑。”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沙哑，颤抖，却不容置喙。
“我命令你……”
“不惜一切代价，带回幽灵。”
“……还有账本。”
叶小宏那道沙哑的命令，像一枚撞针，狠狠敲在指挥中心所有人的心脏上。
“明白！”
战术专家组的组长，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儒雅的中年男人，第一个嘶吼着回应。
他一把推开面前的键盘，通红着双眼，冲着手下几十名顶级参谋咆哮。
“都他妈愣着干什么？给老子算！把所有无人机侦察画面、卫星地形数据、敌方火力分布模型，全部重新演算！”
“在绞肉机里，给利剑挖出一条活路来！”
“快！快！快！”
“放弃A方案！立刻启动‘渡鸦’紧急救援预案！”
“沙盘推演组，一分钟！我要一条从雷区核心到Z-3接应点的绝对安全路线！”
“‘苍鹰’编队，改变任务！火力压制！不计代价为利剑清出一条路！重复，不计代价！”
刚刚还沉浸在绝望中的指挥中心，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发出了震天的咆哮。
恐惧和悔恨被一种更原始、更疯狂的意志所取代——把我们的人，从地狱里捞回来！
巨大的电子沙盘上，林卫国手绘地图的所有数据被重新调用，与天基卫星的实时地形扫描进行疯狂比对。
“报告！‘狼穴’内部结构复杂，塌方严重，多处通道被堵死！”
“敌方火力已经形成交叉封锁，根据模型推演，利剑成功突入的概率，低于百分之五！”
“突围概率……低于百分之一！”
一个个冰冷的数据，像一把把刀子，扎在王建军和叶小宏的心上。
加密频道里，传来林卫国简洁的两个字，依旧冷静，只是呼吸声重得像破旧的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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