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回答他。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慢放。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那个代表着林卫国的绿色光点，在安全区的边缘，停顿了零点五秒。
那零点五秒，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然后，毅然决然地，调转了方向。
朝着那片塌方雷区，全速冲了回去！
同一时间，一个冷静、清晰，却不容任何置喙的声音，在死寂的指挥中心里，通过加密频道，轰然响起。
“指挥中心，我请求返回。”
“幽灵有危险。”
指挥室里，雅雀无声。
屏幕上，那个代表利剑的绿色光点，像一颗脱离了轨道的流星，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闪烁着死亡红光的塌方雷区，一头扎了进去。
刚刚瘫坐在椅子里的王建军，整个人像被电击般猛地弹直，手里那瓶刚灌了一口的矿泉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水花四溅。
他刚点上的烟，火星烫到了手指也浑然不觉，那双刚刚还泛着泪光、咧到耳根的虎目，此刻瞪得像铜铃，里面布满了惊骇与血丝。
“回来！”
王建军猛地扑到主控台前，一把抢过通讯员的耳麦，对着话筒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
“林卫国！你他妈疯了？！”
“立刻给老子回来！这是命令！你听到没有！？”
回应他的，只有加密频道里传来的一片嘈杂。
“滋……砰！砰砰！”
剧烈的枪声、爆炸声、还有什么东西被子弹击碎的尖锐声响，混杂着混乱的电流声，像一把把淬毒的钢刷，狠狠刮擦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
没有回答。
林卫国，抗命了。
“混蛋！王八蛋！”
王建军双目赤红，额上青筋暴起，他死死攥着麦克风，手背上那道刚刚被墙壁擦出的伤口因为用力而再次崩裂，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冷的控制台上。
“老子命令你撤退！你听不懂人话吗？！”
“林卫国！回答我！抗命的后果你清不清楚！？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王建军的声音嘶哑，青筋从脖子一路蔓延到额角，整个人状若疯魔。
他像一个绝望的父亲，对着一个冲进火场的儿子，做着最无力的嘶吼。
刚刚还山呼海啸的指挥室，此刻像被扔进了绝对零度的深空。
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凝固在脸上，变成了滑稽而惊悚的面具。
狂喜的血液尚未冷却，就被一盆来自地狱的冰水，从头浇到脚，连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叶小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一尊石雕。
他那张永远波澜不惊的脸，此刻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他没有像王建军那样咆哮，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盯着那个义无反顾的光点。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翻涌着比王建军的怒火更可怕的风暴。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枪声、爆炸声、尖叫声……地狱里的所有声音，都通过那个小小的扬声器，灌进指挥中心，反复折磨着所有人的理智。
那个绿色光点，移动得越来越慢，周围的红点却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他合围。
王建军的嘶吼渐渐变成了粗重的喘息，他颓然地松开麦克风，高大的身躯晃了晃，被身旁的张远山一把扶住。
他看着屏幕，眼里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悔恨。
完了。
这个念头，像病毒一样在每个人心中蔓延。
“砰！”
王建军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坚硬的合金台面竟被他砸出一个浅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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