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有爱，他也不该有爱。
即便有，他应当也能放得下爱。
他可以给她更多，她想要的，他可以拼命挣来送到她手上，可除了那虚无缥缈的爱。
腰间的玉佩被他握在手心。
直到四周再无其他动静，屋里的灯也熄了一盏，他才终于转身，重新踏进夜色，出了府。
几条街外的一间小院里，男人推门走进，动作放得很轻。
正屋里燃着灯，一位衣着朴素的妇人闭着眼，在拨动着佛珠，像是在等他回。
“母亲。”
“你父亲早几日就送了信来，说一定要见你一面，你看看，何时去一趟。”
“母亲怕是糊涂了，我哪里来的父亲。”
妇人拨着佛珠的手停下，睁开眼。
好似没听见那话，半晌，又缓声道：“许久未见伶月，她近来身子可养好了？”
想起她手臂上的伤，贺烬昭没出声。
“母亲不会同你父亲一样，让你和伶月撇清关系，当年若不是她，母亲根本不能多活这些年。”
妇人眉目平静，看着面前的人。
“这些年的陪伴，你好歹也能算她半个兄长，既是兄长，往后你若能握住权势，定要好生替她撑腰，她性子执拗，等嫁了人，身后没个娘家人护着，怕是会受不少委屈。”
贺烬昭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瞧不见的衣袖下，是他因隐忍而紧绷的青筋。
他垂眸，半晌，才哑声道了句“好”。
新婚夜死人，在哪都是晦气的事。
虽只是下人简单的嫁娶，但到底是在府里头，又临近年关。
这么一闹，整个冷府当即便陷入了一股诡异的气氛里。
翌日一早，杨氏没等冷鸿远下朝，便下令让人去将冷伶月带来。
一侧的绿影双眼哭到红肿，一副为了辛奴悲痛却不敢闹的模样，跪在地上，像是随时都会晕过去。
冷婉荷也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瞧着地上的绿影一脸心疼。
“母亲，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冷的天，您就算要责罚也不好让丫鬟这般跪着，万一......”
“我责罚什么，她是在为她那死去的相公哭呢。”
“她相公？”
“你院里之前的马夫，辛奴。”
听闻此话，冷婉荷当即一惊。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像是受了惊吓，身子一软，摇摇欲坠。
“母亲是说，辛，辛奴，还是因着大姐姐死了？”
一边在哭的绿影愣了一瞬，眸光闪了闪，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好说话的二姑娘，是打心底里不想要冷伶月好。
如若不然，杨氏都没有定论的事，她又如何会问都不问，直接往那头泼脏水。
绿影没有过多犹豫。
想起她本来的打算，她跪着的身子朝着冷婉荷那头爬了过去，磕起了头。
“奴婢见过二姑娘！”
她哭到眼睛都看不太清，却还是一字一句哭诉着。
“辛奴死前还和奴婢说，能在二姑娘院里当差是他的福分，他虽没法子再给二姑娘干活，但他永远都记得二姑娘的心善，他还说二姑娘是他见过最好的主子，让奴婢往后一定要将二姑娘当成恩人对待！”
“他确实忠心，之前你二人成婚我到后头才知，如若不然，我定会派人去守着。”
冷婉荷也抽出帕子点了点眼角。
眼瞧着这处的下人越来越多，她缓了片刻，又红着眼问道：
“我记得，大夫昨日已经给他止了血，还开了不少药，听闻为了让他好生养伤，你们拜堂都是他兄弟代的他，怎么突然之间就......”
“不瞒二姑娘，大婚之前，我不得已回了一趟大姑娘跟前，感激她赐下这桩婚事，可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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