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3385625" ["articleid"]=> string(7) "6265549"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5章" ["content"]=> string(7754) "

车帘再次被掀开。

这一次,走下来的,是林卫。

他走到范清芷面前,躬身行礼,语气是毫无感情的恭敬。

“谢少夫人,王爷有请。”

范清芷的目光,越过林卫,看向那半开的车帘。

她能感觉到,一道深邃而锐利的视线,正从那片阴影中投射出来,将她牢牢锁定。

“小姐……”

白芍下意识地抓住了范清芷的衣袖,脸上写满了紧张。

孤男寡女,同处一车。

这要是传出去,对小姐的名声……

范清芷却笑了。

名声?

她现在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

她拍了拍白芍的手,示意她安心。

然后,她提起裙摆,在一众或惊或惧的目光中,坦然地,一步一步,走上了那辆代表着无上权力的王府马车。

车厢内,空间宽敞,布置却极为简单。

没有熏香,没有软垫,只有一张黑沉沉的矮几,和两排硬邦邦的坐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皮革与冷铁的味道。

是属于军人的味道。

奚亭就坐在主位上,一身玄衣,与身后的暗色车壁几乎融为一体。

他没有看她,只是低头,用一块白色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柄短刃。

那刀刃薄如蝉翼,寒光凛冽。

范清芷知道,那是他的佩刀,“惊鸿”。

前世,这把刀,曾斩下无数敌军将领的头颅。

车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

狭小的空间里,气氛瞬间变得压抑而危险。

范清芷在他对面的坐榻上坐下,脊背挺得笔直。

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两个同样危险,同样擅长伪装的猎人,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次面对面的机会。

“手段不错。”

许久,奚亭开口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在这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依旧没有看她,目光专注地落在刀刃上。

“干净利落。”

范清芷知道,他指的是她在锦绣坊做的事。

“王爷过奖了。”她的声音同样平静,“不过是清理门户,整顿家业罢了。”

“整顿家业?”奚亭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如夜的凤眸,直直地看向她。

“本王可不觉得,你只是想整顿家业那么简单。”

他放下短刃,身体微微前倾。

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扑面而来。

“你那个二叔谢宏博,最大的靠山,是户部侍郎张瑞。”

奚亭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张瑞贪墨军饷,中饱私囊,本王查了他很久。但他行事谨慎,账目做得天衣无缝,很难抓到致命的把柄。”

他看着范清芷,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抛出一个问题。

“锦绣坊,是张瑞的夫人最喜欢光顾的铺子。她每次去,都从不付钱,只让钱福记在账上。”

“现在,钱福被你送进了京兆府。你觉得,张瑞会怎么做?”

范清芷心中一凛。

她明白了。

这才是奚亭的试探。

他想看的,不是她如何处理一个贪污的掌柜。

他想看的,是她有没有胆子,有没有能力,去动一个朝廷二品的侍郎!

范清芷笑了。

“王爷觉得,我会怎么做?”她反问道。

“你会把钱福和那本假账,交出去。”奚亭的语气很肯定,“用一个贪污的掌柜,去换一个户部侍郎的命,这笔买卖,很划算。”

“不。”

范清芷摇了摇头。

“王爷,您这个法子,太慢,也太笨拙了。”

奚亭的眉梢,微微挑起,露出一丝感兴趣的神色。

范清芷端起矮几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对付张瑞这种爱惜羽毛的老狐狸,直接用证据去告他,是下下策。他有的是办法脱身,甚至会反咬一口。”

“对付他,要用诛心之策。”

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而残忍的光芒。

“张瑞最在乎的,是他的名声,和他那个即将嫁入安国公府的宝贝女儿。”

“我会先让京兆府把钱福贪污的案子,压下来。不审,也不判。”

“然后,我会让我的新盟友,永宁侯府的苏少夫人,在贵妇圈里,‘不经意’地透露一个消息。”

“就说,张侍郎的千金,这次出嫁的嫁妆里,有一批极其名贵的‘鲛人泪’,那是东海的贡品,有价无市。而这批‘鲛人泪’,恰好是锦绣坊‘丢失’的那批货。”

“同时,我还会让说书先生编一个新段子。就叫《侍郎千金窃珠记》。”

“到时候,整个上京城都会知道,清正廉洁的张侍郎,养出了一个手脚不干净的女儿。”

“您说,爱面子如命的安国公府,还会要这样一个儿媳妇吗?”

“张瑞为了平息流言,为了女儿的婚事,必然会想办法把钱福这个唯一的证人,从大牢里捞出来,或者,让他永远闭嘴。”

“只要他一动,就会露出马脚。”

范清芷放下茶杯,看着奚亭那双越来越亮的眼睛,说出了最后一步。

“到那时,王爷您手里的那些证据,才能变成一把,一击致命的刀。”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奚亭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她,目光灼灼,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叹。

“范清芷。”

他第一次,完整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你到底是怎样的人?”

这个问题,不再是试探。

而是一种纯粹的好奇。

他见过太多的人。

虚伪的,贪婪的,愚蠢的,聪明的。

但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的女人。

她就像一团最烈的火,一柄最利的剑。

她不屑于遵守任何规则,却又精于利用所有的规则。

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却又偏偏,每一步都踩在最精准的点上。

“我?”

范清芷迎上他的目光,笑了。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她只是伸出手,将矮几上那块刻着“靖”字的铁牌,拿了起来。

“王爷,您还记得,您欠我一个人情。”

奚亭看着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现在,就要用掉这个人情。”

范清芷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我要王爷,帮我一个忙。”

“说。”

“我要王爷,帮我递一封信。”

“给谁?”

范清芷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递给我远在江南的,爹爹。”

……

一封信,从靖王府的秘密渠道,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往江南。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

“爹,收网。动苏家。”

范清芷从马车上下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她没有回头,径直走向谢府的大门。

她知道,从她踏上这辆马车开始,她和奚亭之间,就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试探与被试探。

他们成了真正的,盟友。

各取所需,也各怀鬼胎。

回到院子,白芍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一丝惊慌。

“小姐,宫里来人了!”

范清芷的脚步一顿。

“皇后娘娘下了懿旨,宣您明日,入宫赴宴。”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629326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