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二狗子没那福气，他自己作没了一门好亲事！”这事儿说到底还是她老张家理亏，对不住人好姑娘，她叹息一声，“赵家水生是个好的，和芊芊姑娘是良配。”
其余的她不愿再多说。
要是让人知道二狗子为着个寡妇闹翻天，她老张家的脸面往哪搁，不得被村子里的人笑死？
眼见张家老婶子都这么说了，赵家和柳家的亲事那就是铁板钉钉！
村民们唏嘘不已：“这赵水生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白捡了这么个好人家！”
“当初他要娶周寡妇，大伙儿可没少笑。”有懒汉子咂舌，“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如今反倒让咱都得眼红了！”
王秋菊蜷在树根底下，手里半个黑乎乎的糠饼噎在嗓子眼，噎得她直伸脖子翻白眼，那模样活像只咽气的老母鸡。
她家光景是一天不如一天，这糠饼子里头连点粮食星子都见不着，全是拉嗓子的麦麸，能不难以下咽吗！
“眼红个啥劲儿！”
把糠饼丢篮子里，王秋菊咬着后牙槽：“养了扫把星的人家，能有啥好光景！我瞅着柳家这亲事，迟早还得和周寡妇那事儿一样黄掉！”
“话可不能这么说，”几个婶子想到那日灭火见着的光身子，捂着嘴笑，“周寡妇不检点，柳家可是好人家。”
王秋菊从鼻孔里重重哼出一股浊气：“柳家是好，可他们住在山坳坳里，哪晓得老赵家底裤都快当掉了！就他家那穷酸样，能拿出啥像样的聘礼？柳家舍得把如花似玉的闺女推进火坑，跟着喝西北风？”
听得她这么说，村民们想想不无道理。
柳家不和张家结亲了，但清水湾里比赵家光景好的人家不少，恐怕他们真不了解赵家日子难过。
王秋菊捂着嘴，发出“咯咯”怪笑：“大伙儿都把招子放亮喽！瞧着吧，赵家这就得挑着俩空箩筐去丢人现眼！我敢把话放这儿，柳家要是不拿大扫帚把他们轰出来，我王秋菊倒过来写！”
想着福宝那晦气死丫头，王秋菊乐得看赵家一次次倒霉！
“哎，赵家的这不就来了！”
不远处，刘桂芝牵着福宝，赵水生挑着两箩筐。
张家老婶子拍了下大腿：“看这阵仗，赵家真是要给柳家下聘去了！”
老槐树下的婆娘汉子们，目光齐刷刷全钉在了那两箩筐上，恨不得能有透视眼，看清楚里头到底是啥家当。
王秋菊更是踮着脚，脖子伸得老长，就等着赵家过来看笑话。
“哎呦喂！老赵家这是要去下聘啦？”
赵家人刚到近前，王秋菊一个高儿蹦起来，脸上堆着不怀好意的笑，三步并作两步蹿到赵水生跟前。
她伸手就去扒拉箩筐上的干稻草：“让婶子开开眼，都备了啥‘厚礼’啊，别是些拿不出手的玩意儿吧……”
刘桂芝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一手紧紧牵着福宝，心里暗道：“都等着看咱老赵家笑话呢！一帮子眼皮子浅的！”
“没啥好瞅的，你当心着点！”眼见王秋菊动作粗蛮，赵水生怕竹篮里的物什被磕着碰着。
王秋菊扯着破锣嗓子，故意吆喝得半条村都能听见：“瞅瞅咋啦？又不会少块肉！让乡亲们都评评理，到底是啥金贵东西捂得这么严实，别是些见不得光的破烂货！”
她手上使了狠劲儿，一把将干稻草掀飞出去——
嚯！
两条鳞片闪着银光的大肥鱼正在箩筐里扑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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