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衣裤，但收拾得干净利索。
最重要的是，她看人的样子，坦荡又直接，带着爽朗的笑，没有一丝一毫的试探和恶意。
“弟妹，你好！我叫张芸，住在你家前面一排，也是最里面。”张芸把手里的油纸包往前一递，笑容咧得很大。
“我男人是二团的周海。我刚从老家回来，听说了你，特地过来认个门。这是我们家自己晒的红薯干，不值钱，你尝个鲜。”
她说话干脆利落，像放连珠炮，一股脑地就把自己的家底全报了出来。
这种不带任何心机的真诚，让司遥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懈了一分。
“你好，嫂子。”司遥侧身让她进来，“快请进。”
“哎！”
张芸一进院子，就被这热火朝天的施工场面给镇住了。
“嚯！这阵仗可真不小！”她啧啧称奇，倒也没多问，大大咧咧地就往屋里走。
这时，宋知华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看见张芸，先是微微一顿，随即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这位是？”
“妈，这是周嫂子，是周团长的媳妇，就住在我们前面。”司遥介绍道。
“阿姨好！”张芸连忙打招呼，心里暗暗吃惊。
这就是沈团长的妈？看着可真年轻，气质也太好了，温温柔柔的，跟传说中那个“一来就给政委下马威”的厉害角色，完全对不上号。
“你好你好，快进屋坐。”宋知华笑着招呼，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在张芸身上转了一圈，笑意更深了些。
这孩子，是个爽利的好孩子。
张芸进了屋，一股混杂着药香和奶香的暖气扑面而来。
屋里陈设简单，但收拾得窗明几净。
最显眼的，是那张铺着崭新棉布垫子的摇椅，还有桌上摆着的那些东西。
盘子里，装着几块印着漂亮花纹的糕点，旁边还有一个铁罐子，是她只在供销社橱窗里见过的麦乳精。
“来，周家的媳妇，快坐，吃糖。”宋知华热情地把一把水果糖塞进她手里，又把那盘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
“尝尝这个，京市带过来的糕点，不顶饿，就是个零嘴儿。”
张芸看着那些精致得不像话的点心，眼睛都亮了。
但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扭捏或者嫉妒，只是大大方方地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入口即化，奶香浓郁。
“唔！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赞叹，三两口就咽了下去。
“阿姨，你们家对弟妹可真是太好了！这日子过的，比画里还好！”
这番坦荡的赞美，让宋知华和司遥都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嘴真甜。”宋知华是越看张芸越喜欢。
张芸的视线落到司遥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很自然地就换了话题。
“弟妹，你这肚子看起来可真不小。我怀我家那小子的时候，五个月了还没你这显怀呢。”
司遥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肚子，轻声说：“医生说是双胎，现在也差不多五个月了。”
“双胎！”张芸惊得站了起来，围着司遥转了一圈，啧啧称奇，“我的乖乖！难怪！那你可得当心了，双胎辛劳得很！”
她一屁股坐回去，立刻就进入了“育儿专家”模式。
“弟妹我跟你说，咱们这西北戈壁滩，跟别的地方不一样。风大，沙子多，还干得很。等孩子生下来，可不能捂得太严实了！”
“捂太严实了，一出汗，风再一吹，最容易得湿疹，痒得钻心，到时候孩子哭，大人也跟着受罪。”
司遥听得格外认真。
这些话，充满了琐碎又真实的烟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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